唐太宗金言(四) 曾敬贤 整理



【正见网2016年11月18日】

19、逆耳之辞难受,顺心之说易从
【原文】
夫谗佞之徒,国之蝥贼也。争荣华于旦夕,竟势力于市朝,以其谄谀之姿,恶忠良之在己上,怀其奸邪之志,怨富贵之不我先。朋党相持,无深而不入;比周相习,无高而不升。令色巧言,以亲于上;先意承旨,以悦于君。是以朝有千臣,昭公去国而方悟;弓无九石,宣王终身而不知。……砥躬砺行。莫尚于忠言;毁德败心,莫逾于谗佞。今人颜貌同于目际,犹不自瞻;况是非在于无形,奚能自睹:何则?饰其容者,皆能窥于明镜;修其德者,不知访于哲人。拒善自患,何迷之甚?良由逆耳之辞难受,顺心之说易从。彼难受者,药石之苦喉也;此易从者,鸩毒之甘口也。故明主纳谏,病就苦而能消;暗主从谀,命因甘而致殒。
——《唐太宗集•去谗篇》

【注解】
蝥贼:吃禾苗的两种害虫,这里比喻对国家有危害的人。
市朝:市,交易买卖的场所;朝,官府治事的处所。因以市朝指争名夺利的场所。
比周:结党营私。
令色巧言:用谄媚的态度和动听的言词取悦于人。
朝有千臣二句:据《左传》,宋昭公被逐出宋国时,曾说:“吾知所以亡矣。吾朝臣千人,发政举事,无不曰:‘吾君圣’。吾不闻过,是故至于此也。”
弓无二句:《尹文子》:“(周)宣王好射,其实所用不过三石。左右皆曰:‘不下九石。’而终身自以为九石。”

《去谗篇》中的这段话,指出谗佞之徒对国家的危害,从而告诫后代帝王,应该远离谗佞,不要听信谗言。反映了唐太宗决心要做明君的态度。

【今译】
专说别人坏话,奸诈谄谀、花言巧语的人,是危害国家的蝥贼,他们从早晨到晚上,都在争夺荣誉与名声,从市井到朝廷,都在争夺权势与利益,用他们那诌媚逢迎的姿态,厌恶忠诚贤良的臣子,处在他们的上位,怀抱着奸诈邪恶的感情,埋怨自己没有首先取得富贵。结成朋党互相依靠,深入到社会的各个角落,结党营私,习以为常,爬上朝廷的各个高位。用诌媚的姿态,动听的言辞,求得与主上亲近;察颜观色,迎合主上的旨意,来讨取君主的喜欢。因此,朝廷有上千的臣子,宋昭公被逐出宋国时,才省悟到是这些谗佞的人,误了他的大事。周宣王的弓并没有九石的力量,他一直到死,却不知道。……锻练品行,没有比忠言更好的东西了。毁伤道德,没有比花言巧语、诽谤中伤更厉害的了。人们的容貌,都近在自己的眼底下面,尚且不能自己看到,何况是与非这种无形的东西,怎么能自己看清楚呢!为什么呢?修饰容貌,都知道用镜子照看,修炼道德,却不知道向哲人请教。拒绝善良,自己使自己变得愚蠢,这是多么的迷惑啊?这实在是由于逆耳的话,难以接受;顺心的话,容易听从。难以接受,是由于良药苦口;容易听从,是由于毒药吃到口里很甜。所以英明的君主接纳忠谏,就好象病人吃了苦药,疾病马上消除;昏暗的君主听从谄谀的话,小命由于吃了甜的毒药,而丧失。

20、夫君者俭以养性,静以修身
【原文】
夫君者俭以养性,静以修身。俭则民不劳,静则下不扰。民劳则怨起,下扰则政乖。人主好奇伎淫声,鸷鸟猛兽,游幸无度,田猎不时,如此则徭役烦。徭役烦,则人力竭;人力竭,则农商之业废焉。人主好高台深地,雕琢刻镂,珠玉珍玩,黼黻絺绤(读夫、福、池、细),如此则赋敛重。赋敛重,则民财匮;民财匮,则饥寒之患生焉。乱世之君,极其骄奢,恣其嗜欲,土木衣缇绣,而民短褐不全,犬马厌刍豢,而人糟糠不足。故人神愤怨,上下乖离,佚乐未终,而倾危已至。此骄奢之忌也。
——《唐太宗集•诫盈篇》

【注解】
乖:不和谐。
奇伎:新奇的技艺及制成品。
鸷鸟:凶猛的鸟,鹰鹯之类。
黼黻絺绤(读夫、福、池、细):黼黻,是古代礼服上所绣的花纹。絺是细葛布,绤是粗葛布。
缇(读提):丹黄色约帛。绣:刺绣。
短褐:劳动者穿的粗布衣服。
刍豢:用谷物喂养家畜。

《诫盈篇》中的这段话,论述了反对奢侈的重要性,指出帝王如果奢侈,将会导致国家倾覆、危亡的祸患。

【今译】
君主用节俭的品德涵养本性,用清静的品德修正自身。君主节俭,老百姓就不劳苦;注重清静,国家就安定,不会骚扰民众。老百姓劳苦就会产生怨恨。民众受到骚扰,社会就不会和谐。君主喜好新奇的技艺、浮靡的音乐、凶猛的飞禽走兽,游玩没有节制,打猎不遵守季节,如此就会徭役繁多。徭役繁多,就会竭尽人力。人力竭尽,就会荒废农业与商业。君主喜好高台深地,雕琢刻镂玉器,珠玉珍奇玩好,讲究礼服上的花纹和粗细葛布,如此就会赋税繁重。赋税繁重,老百姓就会家财穷尽。老百姓家财穷尽,就会产生挨饥受冻的灾祸。乱世的君主,极其骄纵奢侈,放纵自己的欲望,宫中的土木都铺挂上绫罗锦绣,而老百姓连粗布短衣都不齐全。宫中的犬马,对粮食都吃厌了,而老百姓连糟糠都吃不饱。因此人与神,都感到愤怒怨恨,君上与臣下不相一致,享乐还没有完毕,而国家的倾覆危亡已经到来。这就是骄纵奢侈必须禁忌的原由啊。

21、不以身尊而骄人,不以德厚而矜物
【原文】
夫圣代之君,存乎节俭。富贵广大,守之以约;睿智聪明,守之以愚。不以身尊而骄人,不以德厚而矜物。茅茨不剪,采椽不斲,舟车不饬,衣服无文,土阶不崇,大羹不和,非憎荣而恶味,乃处薄而行俭。故风淳俗朴,比屋可封,此节俭之德也。
——《唐太宗集•崇俭篇》

【注解】
富贵广大:指帝王富有天下,贵为天子。
矜物:恃才傲物。
茅茨:茅草屋顶。
采椽:用柞栎做的椽子。
大羹:古代祭祀时用的肉汁。
比屋可封:尽人皆贤,家家都具有可以封爵位的德行。

《崇俭篇》中的这段话,论述了节俭对治国安邦的重要性,说明了君主的节俭,对树立社会淳朴风俗,提高人民品德的重要作用。

【今译】
圣明时代的君主,具有节俭的生活作风。富有天下,贵为天子,却用简约的思想守护它。圣哲英明,却用愚拙的态度守护它。不凭借自己尊贵的地位,而骄傲的对待人;也不凭借自己道德的丰厚,而骄傲的对待人。茅草盖屋,不加修剪;柞栎木做椽子,不加雕刻;船只车辆不加装饰,衣服没有花纹,土筑的阶梯,不筑高;肉汁也不加调料。不是他们憎恶荣华,厌恶美味,而是生活淡薄,行为俭朴。因此,社会风俗淳朴,家家具有可以封爵位的道德高尚之人。这就是君主的节俭品德所教化的结果。

22、威立则恶者惧,化行则善者劝
【原文】
夫天之育物,犹君之御众。天以寒署为德,君以仁爱为心。寒暑既调,则时无疾疫;风雨不节,则岁有饥荒。仁爱下施,则人不凋弊;教令失度,则政有乖违。防其害源,开其利本,显罚以威之,明赏以化之。威立则恶者惧,化行则善者劝。适己而妨于道,不加禄焉;逆己而便于国,不施刑焉。故赏者不德君,功之所致也;罚者不怨上,罪之所当也。故《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此赏罚之权也。
——《唐太宗集•赏罚篇)

【注解】
育物:化育万物。
御众:治理民众。
乖违:分离,不和谐。
防其害源:使民众不犯法。
开其利本:开导老百姓各务其本业。
显罚:当众给予处分。
无偏句:言赏罚不因个人喜怒而定,很得当,故无偏党之私。
权:秤锤,引申为轻重不失其平。

《赏罚篇》中的这段话,论述了赏罚得当对治理国家的重要性。

【今译】
上天化育万物,犹如君主治理民众。上天以严寒暑热作为它的德行,君主以仁爱作为他的本心。严寒与暑热完全均调,四时就没有疾疫;风雨没有节制,年岁就会发生饥荒。对下民普遍施予仁爱,民生就不会凋弊;政令失去节度,政事就不会和谐。防止民众犯法,开导他们努力从事本身的事业,当众实行惩罚,以威服他们;公开进行奖赏,使他们顺从教化。威势树立起来,为恶的人就会恐惧。教化流行,为善的人就会受到鼓励。只图个人舒适,而妨碍道德教化,俸禄就不加到这种人身上;违背自己的私利而方便于国家,刑|罚就不落到这种人身上。所以,得到奖赏的人不感激君主,是他的功劳使他得到的;受到惩罚的人不怨恨君主,是他的罪过应该判决的。所以《书经》上说:“不要有偏党的私心,王道是广大无边的。”这就是赏罚的公平正直。

23、食为人天,农为政本
【原文】
夫食为人天,农为政本。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乏则忘廉耻。故躬耕东郊,敬授民时。国无九岁之储,不足备水旱;家无一年之服,不足御寒温。然而莫不带犊佩牛,弃坚就伪,求伎巧之利,废农桑之基,以一人耕而百人食,其为害也甚于秋暝。莫若禁绝浮华,劝课耕织,使民还其本,俗反其真,则竞怀仁义之心,永绝贪残之路,此务农之本也。
——《唐太宗集•务农篇》

【注解】
食为人天:老百姓依赖饮食生存。
躬耕:古代帝王为了鼓励农业生产,在规定的时间内,亲自进行耕田的活动。
敬授民时:把天时节令告诉人们。
带犊佩牛:比喻人民弃农耕而带刀剑。汉宣帝时,渤海郡一带发生饥荒,龚遂被任为渤海太守,劝民务农,见民有带持刀剑者,使卖剑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
螟:蝗虫之类,食苗心之虫。
浮华:指上文说的求利废农。

《务农篇》中的这段话,论述重农抑商的经济思想,说明发展农业对建设国家及形成淳朴社会风俗的重要意义。

【今译】
老百姓依赖饭食生存,农业是政事的根本。国家粮食充足,人民就知道礼节;衣食缺乏,老百姓就会忘记廉耻。所以天子亲自在东郊耕种田地,国家把天时节令及时告诉人民。国家没有九年的粮食储存,就不足防止水旱灾害;家里没有准备一年的衣服,就不够为冬天、夏天做好准备。然而人们都抛弃农业生产去舞刀弄剑,抛弃实在的而奔向空虚的,追求通过伎艺、工巧牟取利益,废弃了农桑这个国家的根本事业,用一个人耕种,百个人吃饭,它造成的危害比秋天的螟蝗之灾更严重。不如禁止求利废农的浮华风气,鼓励耕田织布,使老百姓回到农业生产上来,风俗回到淳朴的道路上来。于是,大家就会心怀仁义,永远不走贪婪残暴的道路,这就是努力从事农业的重大意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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