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舅的故事

云松


【正见网2010年01月16日】

在我所有的亲人中,我最挂念的是我的四舅。我对四舅的感情非常深厚,甚至超过了父母。

四舅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民,现已八十多岁。中等个头,瘦骨嶙峋。我母亲同胞兄妹甚多,她排行第八。除二舅年轻时遇难外,我有六个舅舅,他们都很长寿。

四舅是个孤寡老人,一生未娶,腿还有点残疾,走路一跛一跛的。他腿上的残疾是摔伤的。听我母亲讲,文革期间,我还很小,我母亲在山里一个供销社当售货员,拉扯着我和弟弟,生活也很清贫。四舅挂念着我们家,想给我们家送点时鲜蔬菜。四舅当时距我们家有一百多公里,翻山越岭,还要坐二站火车,来一趟很不容易。他去山上的自留地采菜时,雨后路滑,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留下了残疾,腿走路有点不方便。

四舅非常勤劳,他的名字带有一个勤字,他也真不愧这个勤字。四舅最瞧不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人,称他们是二流子。他一生都在劳作,我就没见他歇过。在生产队时,他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分地后也要自己种地。忙完地里还要忙家里,挑水、做饭、洗衣,干不完的活。他每年都要养几头猪,还要四处去打猪食,还要去拾缀菜地,长年累月天天如此,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这么多年,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四舅识字,他小时候上个私塾,但我没见过他看过书。生活的劳累和艰辛,使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和闲情去享受书本了。但四舅很热爱生活,每年中国新年他都要张贴春联。一幅小小的春联就使他的破屋蓬荜生辉,春意盎然。

四舅仪表堂堂,勤劳善良,为人也很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终身未娶。小时候不知道这些事,没介意,懂事后曾经问过母亲。母亲讲:“四舅的思想很传统,老观念很强,很守旧,对女方的品性要求很高。年轻时有很多人给他提亲,他不好意思,不跟人家见面。而且很多人他还相不中,就这样耽误了下来。他自己也习惯了一个人过,觉得无牵无挂挺好。”

四舅很孝顺,我外婆就一直是我四舅在照顾。我外婆活了九十多岁才去世。我外婆在世时,有时進城在我家和小舅家住一段时间,在乡下就住在我四舅家。外婆儿孙满堂,但他就喜欢和他这个没娶媳妇的儿子过。四舅每天除了干活,做家务外,还要照顾老娘,嘘寒问暖,热汤热水不断。几十年如一日,四舅毫无怨言,也从没对兄弟们抱怨过什么,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外婆住在四舅家,逢年过节亲戚们就在四舅家落脚。那时候四舅家就很热闹,他一个人忙里忙外,尽其所有招待亲友。现在想起来,一大伙人闲着,就他一个人忙碌,真是够难为他的了。

四舅没什么私心,和兄弟们也处得很好,一辈子没红过脸。他对子侄们也很关心,有点什么好吃的也给他们留着。晚辈们都喜欢上他那里去玩,四舅虽然每天忙忙碌碌,没有刻意去表现什么,但他的善良宽厚,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得到。我所有的兄弟姐妹,对四舅都是非常的尊敬,由衷的爱戴,可以说是有口皆碑。晚辈们有了出息,那是四舅最高兴的事情;晚辈们给他一点点关爱,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四舅自己生活很艰难,但他仍然关心着别人。我父母亲虽然工资不高,抚养几个孩子不富裕,但基本生活能够维持,比乡下总要强得多。但四舅总是挂念着我们,收了稻子打下新米,或者是瓜果熟了,或者是过年杀猪,他都要首先给我们家送去,让我们先尝尝鲜。那时候交通很不方便,基本上是靠走路,一二百里的路,四舅腿脚不方便,一个人背着背篼或挑着担,装着满满的物产,蹒跚在崎岖的山路,那份诚意,真的令人感动。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最快乐的事就是到乡下去玩。一放暑假,我就飞奔着跑到乡下,到了乡下,就住在四舅家。白天,我和表兄弟们漫山遍野的跑,下水摸鱼、上树捉鸟、放牛割草;到了傍晚,我就眼巴巴的坐在门口,盼着四舅回家。四舅总是很晚才收工。收工后,还要挑十几担水,把水缸挑满,才开始做饭。那时候,我就坐在灶前帮四舅生火。四舅一边做饭,一边和我闲聊。吃完饭,四舅还要烧一桶热水,我们一块冲完凉,才上床睡觉。躺在床上,我们爷俩常常还要说一阵子闲话。我很好奇从前的事,常常问他。那时候邪党教育总是说万恶的旧社会,在我的印象里所谓的解放前就是人间地狱,不是人过的日子。但四舅告诉我,那时候日子比现在好过,能吃饱饭,人也自由一些,不象现在这样管得紧,走个亲戚还要请假。只是那个时候有土匪打劫。我也曾问过他国民党到底如何。四舅总是沉默不语,有时候淡淡说一句:“国民党税多,共产党会多”。在我的印象中,四舅从来没有说过共产党好,只是那时候政治高压很严重,即使面对我,四舅也不敢把心里话全说出来。实际上四舅出于他善良的本性,对共产党的祸国殃民是深恶痛绝的。

后来我出外游学,又到北方工作,到乡下就很少了。但我每次探亲,都要去看看四舅,给他留一些钱物。我曾托母亲把我发的一套棉工衣、棉工裤、棉工鞋捎给四舅。四舅视为宝贝,穿了很多年。成家后,我一直想把四舅接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可惜未能如愿。四舅一生几乎没有出过远门,他离不开他的穷家,挂念着他的庄稼、他的菜园、他的猪儿。

四舅一生吃了无数的苦,夏天,他打着赤脚,风里来雨里去;冬天,总是穿着一双破胶鞋,几双布袜子不知穿了多少年,补丁摞着补丁。在乡下人中,四舅是比较爱干净的,衣服虽然破旧,但还是比较整洁干净。四舅一生几乎没有享过一天福,每天都很辛劳,吃的也是粗茶淡饭,有时还不能果腹。头疼脑热的,四舅总是自己挺着,也不看医生,照样下地干活。好在苍天保佑,四舅一生没得大病,身子骨还算结实。那漫长的岁月、那无尽的寂寞、那生活中无数的困苦艰辛,四舅就这样一天天的挺了过来。

2001年初,我因为两次進京正法,被邪恶列为重点迫害。邪恶无法使我放弃信仰,想出了一个毒招,要把我送到省610督办的一个非常邪恶的洗脑班迫害。一位好心人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被迫离家出走。那一天正是小年,下着满天飞雪,我南下深圳。年关将近,人们都在往家赶,我却离开了温暖的家,独自漂泊,前程未卜,心里很是酸楚。我本打算从深圳找机会去香港到海外,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大陆。

我到了深圳,找了份临时工作,一边打工,一边寻找机会。可是到深圳后不久,就发生了“天安门自焚事件”,邪恶掀起了又一个迫害大法的狂潮。我在深圳能够看到香港的报纸,香港报纸也登载了许多污蔑大法的报道,形势也不好,就打消了去香港的念头。那时我还不会上明慧网,不知道海外的情况,也不知道台湾有这么多的大法弟子。如果我知道台湾的情况,也许那次就去台湾了。在深圳无法立足,我就辗转回到了重庆老家。以前我每次回家,虽然谈不上衣锦还乡,但也是众星捧月、风风光光;这次落难回家,好不凄惶。家里也不是避风港,红色恐怖无处不在,满街都是攻击大法的标语和横幅,电视里天天都在放毒。家里人对我也不理解。听着父母沉重的叹息,我倍感压抑。普天之大,竟没有我的安身之处。下一步怎么走,心里也茫然无数。那时候我写过一首诗,其中有两句“苟活愁世路,归隐无林泉”,就是我那时候心情的真实写照。

四舅听说我回家来了,专程从乡下来看我。在我众多的亲友当中,他是唯一来看我的人。他在我家住了两天,虽然交谈不多,但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之情。当我独自站在阳台上发呆之时,四舅凑过来对我说:“天底下没有比共产党更坏的了。共产党坏事干绝,整了无数好人。我相信你,你要想开些,肯定会有出头之日。”我听了心里顿时一热。我真没有想到四舅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见识比一般人不知高出多少。他对大法知之甚少。但他不相信共产党,他知道共产党整的人,一定是好人。我发现四舅的思想是非常朴素的,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他对事物的判断有他的原则,而他的标准就是传统道德。这是他坚守一生的准则。四舅的话给了我很大安慰。

2006年新年,我回家过了次年,给亲友们讲了讲真相。我专程去乡下看了看四舅,在乡下住了三天。四舅那时已经八十出头,但并不显得很苍老,身子骨还好,还能下地干活。只是耳背的厉害,我说话他听不清,和他交谈比较费力。我有一个表弟过继给他,在生活上能给他一些照顾,这使我宽心了很多。四舅还住在老房子里,泥土筑的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已经很破旧了,低矮阴暗,墙上还咧着大大的口子。我习惯了城里的高楼大厦,来到这残破的土屋,还真有点不适应。共产党经济改革搞了几十年,农村还这样贫穷,农民的生活还是这样困苦。四舅就在这样的房子里住了一辈子,他既没钱,也没精力盖新屋了。因为他耳朵不好,我只给他简单的讲了讲法轮大法的真相。我告诉他常念“法轮大法好”,又给了他护身符,四舅小心的收藏在贴心的衣袋。临走时我给四舅留下一些钱。我嘱咐表弟:“四舅一生吃了无数之苦,积了很大的德,他的未来会很美好的。你一定要照顾好他老人家”。四舅依依不舍的送别我,我几次叫他回去他都不肯。我走了很远的路,上了一个山坳,回头一看,四舅还站在竹林下,眼巴巴的看着我……

新年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我热爱的亲人。我一定会把法轮大法的美好带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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