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挥之不去(四十八)



【正见网2007年05月17日】

前面说过,姥爷家曾经也被斗争。

原因简单。为什么?因为你日子过好了,柴米多了,共产党要抢天下了,就要煽动穷人造反。拿富人的家资,给穷人一点好处,穷人就拥护党,就为它们卖命,党才能抢来天下,最终作威作福。

好象是秋末初冬,开始的残酷斗争。一大家子,每股都被打的皮开肉绽。一点不玄,那狠毒劲儿不止是皮鞭子沾凉水,而是拿着烙铁烧红了,烙脊梁骨。

二姥爷、二姥娘,三姥爷、三姥娘,都受伤不轻。整个的冬天,不能出屋,守在火盆旁,光着膀子扒嘎巴。烧伤后,迟迟的不能愈合,总是淌黄水,结了嘎巴还得扒下,不然里面化脓。可想而知,那个痛苦。姥爷受伤不重。而姥姥则彻底的遛过此劫。因为,她平时待人很好,十分善良,被个别的好心的贫雇农给藏起来了,没有打着。

至于家产嘛,不言而喻,都没了。老舅刚刚出生不久,每天还得包着?子这些尿布之类的。经过斗争后,老舅连尿布也享受不着了,都被抢去,炕席都被卷走了。老舅只能每天在土炕的麦秆里爬。在麦秆里度过了吃奶期。

党是最讲无情的,真正党文化里泡出来的生命,都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修练到这个份儿上,才是真正的,党的钢铁战士。党要的是目的和结果,就是不择手段。

姥姥是地道的小脚。

唉,整个脚畸形了,没法看。穿鞋只能是自己做的,买现成的是不可能了。走路象脚锥一样的立在地面,为了平衡身体,姿势倒总是亭亭玉立的样子。曾经问过大人,为什么要裹小脚,似乎大人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含糊其词的说,怕女人跑了,小脚女人好找婆家。

以后在一点的美学课中得知,那是过去的人,审美观念造成的,女人裹小脚。听说在女孩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得裹了,使劲的用布包好,痛的孩子直哭,到十五六岁,骨骼定型的时候,一个吓人的畸形器官,彻底完成。这样的审美观念,未免过于残酷。比一些民族女人的扎鼻翼,要痛苦的多。

姥姥抽烟,一根大烟袋一尺多长,铜嘴、铜管、铜烟袋头。经常的我还在梦里的时候,也许还没鸡叫,姥姥就睡不着了,爬起来穿好,拽出烟笸箩,开始抽烟。“吧嗒,吧嗒”一口一口的。被弄醒的我,随便的睁眼看一下,然后翻个身又睡着了。

抽完一袋烟,开始纳鞋底。“呲啦――,呲啦――。”不紧不慢的声音。天明问她,几点起来的?“后半夜”。

我从小就穿姥姥做的鞋,一直穿到十几岁。姥姥做鞋,常常累的手腕子痛。里里外外的,给这个做完给那个做。木板或者是面板上,经常晒葛布,各色的破布用浆糊粘在一起,几层的厚度,这就是鞋底的材料。细麻绳一团一团的,大锥子,钢针,鞋庄子――那个木制的如同脚一样形状的东西,都是姥姥的应手家伙什。

姥姥自己生活十分简朴,母鸡下的蛋,几乎自己家平时很少吃。都是来人去戚(qie/)的给客人吃。鸡蛋埋在米柜里,可以保存几个月。而且,大多数人都使洋胰子,就是香皂的时候,姥姥家还自己做胰子。用猪的肥油还是什么部位的组织,经过锤子砸,把油脂砸净,只剩下丝瓜瓤子一样的东西的时候,然后加入碱,和好,攥成块状晒干,就是胰子了。平时自己家人洗手,就用这个,来人的时候,拿出香皂。

我从小经常住姥姥家。十天半月的住。夏天去姥姥家的路边,水沟里经常有小鱼,有时停下捉它们。虽然捉不到,也很好玩,饶有趣味。小鱼机灵,游来游去的姿势,成群结队的,很美。大雨后,甚至马蹄窝里,都有叫山胖头的小鱼。那时的自然环境,和现在没法比。

记得我四五岁的时候,一年冬天,前院的两头山羊,祸害姥姥家的柴禾垛,大人叫我去赶走它们。我奋勇的推开门,拎着烧火棍跑出去,狗皮帽子都没戴,因为它们每次的被人赶跑,都是非常迅速的。原本以为,它们听到我的大喝,会马上逃之夭夭的。可是事与愿违,一直我到了跟前,它们其中的那个母羊才显出一点害怕的样子,而那个下巴长着长长胡子的公羊,非但不害怕,还低头冲我来了,没等我缓过神,一头把我撞倒,幸好它的角没刺中我。我倒下大哭,害怕的厉害。大人出来解围,我才有幸得救。不然,它还不依不饶的继续顶我呢。从此的好长时间,我很害怕它。而它见到我,就拿出雄伟的样子,梗梗的脖子扬的很高,小尾巴翘翘着,眼珠溜园锃亮的瞪我,甚至还撒下一串粪蛋。耀武扬威。

姥姥家的人们,都很拿我为重的,而它却这般模样对我。使我骄逸的心态,得到了煞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认清了一些自我和这个世界。

姥姥善良。

对待要饭的,总是客客气气,给他们大饼子,或者擓勺米什么的。他们走的时候,还要送送他们到大门口。那意思是欢迎他们再来。其实,要饭的基本是不吃回头草,不杀回马枪的。

一个远房亲戚,从小没妈的孩子,叫漏子,和光棍老爹在一起,很苦很穷。时不常的来姥姥家,一者是不遭白眼,二来或许得到一些周济。人群中啊,有多少人的身边,都是穷人不能靠前的啊。生怕沾光,生怕挂拉着。而在富人面前,往往都是殷勤有加,就是得不到回报,也甘心的为富人做事。

在我的记忆中,姥姥从来是劝妈妈,别和爸爸吵,他有病,他脾气不好,让让就是了。奶奶不能干活的时候,姥姥劝妈妈要任劳任怨,等奶奶有了自己的儿媳就好啦。爷爷好骂人,姥姥也劝妈妈要忍,装作没听见。从来没听说,姥姥如何的帮自己的孩子出找儿,怎么占便宜,怎么不吃亏,怎么和他斗。

邻居丢个小鸡,姥姥也帮着惦记。叼着烟袋的嘴,茫然的看着远方,“啧啧,他老婶这鸡,咋就没影了呢。啧啧,真让人上火。”不知道叨咕几天,才算拉倒。

姥爷是死了前妇,姥姥是死了前夫。都带着孩子,这样他们凑到一起的。

大舅和二舅,不是姥姥的亲生孩子。姥姥不但不给他们气受,还体贴有加。反过来,他们和其婶子一起,给姥姥气受。

一年的过小年之后,眼看到大年了。姥姥烀豆馅一大锅,准备包豆包。不知大舅怎么来了邪脾气,哪个事情不如意,触鼓远房亲戚的一个同伴,趁大人不注意,把烟袋油子弄了很多,放入大锅中的豆馅里,以此报复姥姥发泄怨气。可想啊,那是啥味了?

姥姥发现后,气的偷偷的哭。悄悄的把豆馅赶紧淘出喂猪。从新烀新的。还不能叫姥爷知道,知道了他暴怒下说不定会啥样,不得把孩子打的半死啊。那时的日子,多穷啊,一锅豆馅多心疼啊,再加上柴禾。而且,从新烀,还得耽误做饭等等,忙活过年的当口,时间多紧哪。

这样的故事,我听着很感动。多少人能做到啊?善,可不是装出来的;忍,可不是嘴说的。要实际做到位,那是亲身实践着的啊。

什么事情,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说三道四。这是姥姥、姥爷立世的准则。其实,那个年代的一些人,都有这样的品质。

如今不同啦。

因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些的口号铺垫;加上改革开放的一心向钱;再加上如今上行下效的淫乱活动。

今天的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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