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自传:穿越生死(十四)

-冤狱.迫害.流亡纪实
王玉芝


【正见网2004年08月26日】

第十四章 绝食百天

理智应答流氓式审讯

在我落入魔掌以后,邪恶之徒认为我是“重点人物”,就想替我安上罪名,向上级立功请赏。但是他们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济于事。过程中他们所使出的迫害手段多种多样:先是抄家、扣押银行资金、诬蔑我里通外国,是法轮功组织者。然后从看守所收集造谣材料,说我是法轮功顽固分子、绝食组织者。判定这些罪名根本没有任何司法程式,而提审时对我欺诈、恐吓,关押时全天监控。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犯下任何罪行,对劳教所给我捏造的罪名一概不承认。为了抗议对我的迫害,我选择了绝食。他们知道如果把我折磨致死,他们就立不了功。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企图,因此我与他们对答时都是堂堂正正的,用理智、智慧和正信来回答所谓的审问,九个月来,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公安提审我,我拒不交代。他们气急败坏的说:“你不交代永远别想出去。判你是判定了,没得说。”我说:“我从来也没想过我会被劳教、判刑,我是真正的好人,关押我一天,你们都得偿还罪业。你们是当事人,经你们手判刑的大法弟子有多少,你们是清楚的。那真是罪重如山啊。只要你们善待法轮功学员、放弃对法轮功的偏见,释放一个大法弟子,就会得到福报。只要不再参与审判大法弟子的事,你们的命运都会很美好的。自从‘七.二○’以来,全国成千上万的大法弟子遭到公安人员抓捕、打骂、抄家、非法监禁,至今有多少法轮功弟子被迫害致死,你们比我都清楚。你们有目共睹,大法弟子男女老少个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有还过公安人员一指头。中国官方报载,一九九九年中国公安人员在同各类犯罪人员斗争中,以身殉职者有六千余人。这么鲜明的对比,难道不值得你们深思吗?”

这些话他们听懂了,以后就不再用欺诈、恐吓的语气了。

一封家书感化恶人

自从那次提审以后,我的案件就再没有下文。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知道我被抓时家被抄,银行的存款全部被扣押。

警察来提审我时说:“你不吃不喝,落到了这个地步。最后你剩下什么了?你的丈夫与你离婚,亲人都远离了你,全部财产都没有了,你还不后悔吗?”很多管教都進来听,我说:“我拥有最美好的一切,永远不后悔。我的丈夫、亲人都远离我,全部财产都没有了,这是事实。然而正是因为这场迫害,使我失去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我的。”

我曾经很富有、曾经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就因为我坚持炼法轮功,就因为我不愿出卖天良、不愿背弃“真善忍”的信仰,竟被江氏流氓政府迫害得流离失所,导致家庭破碎。我又有何罪?修炼大法能够使人明白生命的真实意义,这是多少财富都换不来的。我也知道亲人们之所以对我很难理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走入大法中来,思想上与我拉开了距离。这也是因为自己平日做得还不够好的缘故。被关押在劳教所之后,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我要给亲人们写信,告诉他们事实真象。无论哪一个亲人能收到都可以,只要传出去就行。我把信写在了餐巾纸上。

致我所有的亲人:

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要说的话也很多,但是很不方便。你们可能埋怨我不该走出来证实大法,认为我给你们添了麻烦。可是你们都知道,当初你们因为我炼法轮功病好了、身体好了而为我高兴。记得母亲过生日时,你们笑呵呵的逢人便说“这法轮功真神了,病全给炼好了,也不吵架了,整个像变了一个人……”现在有一些人利用国家机器来迫害大法弟子,用难以想像的酷刑折磨我们,我们难道就听之任之?就不该去向大伙讲清真象吗?电视里宣传的监狱对法轮功人员有多好的待遇,那全部是欺世谎言。我亲身感受到和看到其他学员受到的非人折磨,当我们能见面时,就可以告诉你们劳教所的残忍内幕了。

你们还记得孟宪芝吧,她曾经来过我们家。她家在太平区红河小区,在没被抓進来之前,有一天我们一起坐汽车,她给司机一个光碟,告诉他自焚和自杀都是谎言,她对司机说:“如果我不说这些,只是坐你的车与你聊聊,你看我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个老司机说:“你这老大姐说话我很爱听,语言平易近人,就听你说话我就知道炼法轮功的都是些好人。”孟宪芝说:“你相信吗,像我这样的好人还被他们抓过?”

二○○一年七月初,孟宪芝在家睡觉时被太平分局抓走,当时身上只穿着背心短裤。八月十六日被判劳教,投入万家劳教所七大队。她因为坚持炼功,经常被警察及刑事犯殴打谩骂。好多次把她从凳子上狠狠的撞到地上,用脚猛踢,打嘴巴子、用木棒狠打,从双层床上往下拽,抓着头往床上撞。二○○二年三月四日,她在万家劳教所七大队二楼厕所,与二位同修清洗疥疮时,進去才不到五分钟便昏厥过去,不省人事。随后被抬進室内,两眼发直,大小便失禁。当万家医院狱医赶到来检查时,血压竟高达二六○/一八○。万家医院诊断为脑出血,后被送到哈市医大二院。次日孟宪芝在医大二院死亡。事发时,大队长武金英随车前往,次日下午返回七队时,欺骗大家说在给孟宪芝办所外就医。孟宪芝在这里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与精神摧残,带着邪恶加给她的累累伤痕,离开了人世。

就是这样的好人,在万家被折磨死了。请你们有机会到她家去看望一下,也能知道事实的究竟。另外一个也是你们认识的学员赵雅云,也被他们折磨死了,死得更惨。

我在外边流离失所,家人和孩子没人照顾。儿子很淘气,让你们操了很多心,我现在又被关押,不知何时能释放,实在让你们辛苦了。不是我不想拥有幸福、安定和美满的家,不是我不想拥有稳定的企业和收入,不是我无情无义。只不过是因为我想堂堂正正的做一个好人,不想违心地说假话、不想出卖人,我不得不放弃拥有的一切。

你们一定不要相信电视上任何有关法轮功的负面报导,不要相信任何人所说的反对大法的话,我在看守所的那几个月,他们问我是否想过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家?我告诉他们,由于迫害,我才没有了家;由于迫害,我才没有了自己的前途;由于迫害,我才站出来为法轮功申诉!一切的一切,都是这场邪恶的迫害造成的。

你们虽然不理解我,甚至怨恨我,但是我从来不怪你们。作为亲人,我希望你们能关心和了解法轮功的真象,去读一读法轮功的书籍,你们会知道所有的大法书籍都是在教人向善,做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你们可能因此而永远受益。你们也会明白人活在世上,无论挣多少钱,出多大的名,都不是真正的幸福快乐,人活着是为了最后回归到善良的本性上来。就写到这里吧。请不要惦记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我在写信的时候被监控器发现,管教上来把信抢走了。意想不到的是,管教看了我的信之后,被我的真诚所打动,他们有的同情我,有的害怕,也有的抱不平。

他们问我:“你的全部财产都没有了,难道不后悔吗?”

我虽然没有了常人的一切,没有了公司、没有了家,但我有慈悲伟大的师父,我还有法轮大法。大法就是我的一切,全世界的法轮功弟子都是一体,他们和我同在。我告诉管教:“我绝不后悔。”

从那以后,有的医生给我送吃的、用的,我不吃就留下来给别的同修和一些刑事犯。因为他们内心的转变,才有了这样的变化,他们有的偷偷给我纸和笔,当有恶人指责我时,还为我鸣不平。后来我写的信被释放的犯人传出去了。

回国探视,姐妹肝肠断

监狱里的时间漫长得像没有尽头似的,哈尔滨的冬天寒冷得没有一点活气,女牢窄小的玻璃窗上都是冰块,没有一丝阳光。如果突然有一个刑事犯的家人来看望,只要门框当的响一下,大家都会非常高兴。法轮功学员也都有家庭、有丈夫儿女,可是我们的家属不许進来看望。在万家医院绝食躺在床上的时候,通过靠街的窗口,我经常能看到法轮功的家属在门口站着,向管教哀求,但是根本没有用。

我被送到劳教所后,丈夫和孩子从国外回来过一次,到处打听我的消息,找遍了哈尔滨所有的监狱劳教所。他们听说万家经常有法轮功被迫害死,就像疯了似的到万家门口打听我的下落。他们得知我在万家劳教所医院,已经被专案组控制,没有被释放的希望了,只好带着我的照片,失望的离开了中国。

二○○二年二月,我的两个妹妹在国外的报纸上和电台上听到了哈尔滨万家劳教所死了很多人的报导,便急匆匆的从国外回来。她俩在万家门口恳求,不停哭泣,一直不肯离开,即使这样也没看到我一眼。到了晚上七点,上天垂怜,突然下起大雨。看管的人躲進屋里,她俩就用雨衣遮着脸混过了三道门卫,拿着许多东西,往里疾步冲進来。绝食已经五十多天的我,听到他们的喊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从床上爬了出去,拚命抓着走廊上的护栏想看他们一眼。小妹看着我皮包骨头的样子,在走廊外面心疼的捂着脸哭,我也在里面哭着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再给我东西了,我不吃任何东西。你们要通过国际机构把这里的事情曝光!”我指着身上长着脓疱疥疮、穿着单衣服的大法弟子说:“看看把我们迫害成什么样子!”就在这时,管教发现了他们,几个人上前抓住他们就往外拽,妹妹抓住栏杆祈求:“姐姐你要吃饭,吃饭……你要挺住呀!”我对他们说:“记住,法轮大法好!请帮我找律师!”之后我被几个管教气冲冲的拖進房间里,只听到被撵出门外的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外边依然下着大雨,她俩只好坐在路边的阳台下避雨,两人在痛苦中沉默地对视着。看到我的情景,他们的心都碎了。小妹有气无力的说:“我们能进去,姐姐就能逃出来,她要是能跑出来就好了,怎么救姐姐呀?我们明天就要回迪拜了。”直到在国内的最后一天,他们才看到我一眼,却是这样撕心裂肺的情景。当时路边已经没有车了,一直到天色很晚,他们才走回家。

我们没有犯任何罪行,只是想按“真善忍”的要求做个好人而已。劳教所对法轮功学员施以灭绝人性的摧残,我们忍无可忍之下,只有通过绝食来抗争。在万家劳教所再次绝食抗争时,我决定要坚持到底。在一百多天里,他们强行把塑胶管插入鼻腔给我灌盐水,塑胶管不经任何消毒,只在洗手盆里涮一涮。每次灌完,我都要呕吐,有时根本没有食物,只是用管子插到胃里乱搅和。每当他们灌食时,我浑身虚脱,狂呕不止。我被灌食一百多天后,承受能力终于也到了极限,我无法描述那种痛苦。我每时每刻我都想逃出这个人间地狱。长时间的绝食、绝水,加上每天遭受肉体和精神的折磨,我的眼睛模糊不清,浑身虚脱。我躺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在这场针对普通民众的打压中,有这么多平凡的人们站出来,用善良去面对暴力与打杀,面对酷刑与虐待,和平理性地呼唤人们的良知。我们有权利向邪恶的迫害说“不”,因为我们信奉的是“真善忍”。善恶难道不在人心,而是靠强权来定义吗?我们坚持自己的信仰,只要求一个和平的、堂堂正正的修炼法轮功的权利,何罪之有?

面对谎言洗脑、酷刑折磨,全世界的法轮功学员都以和平坚忍的态度默默承受着。我不过是这亿万人中之一员,千百万善良的人们都与我同在。虽然身陷牢狱,铁窗能锁住我的身体,却锁不住人的心。在信仰和生命之间,如果必须作出选择,我将选择以生命的代价来坚持自己的信仰。那时的我对于生与死没有任何概念,连想法都没有。长期过着没有食物和水的日子,我几乎连心血都熬干了,身体承受着无法想像的痛苦。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没有罪,一定要坚持下去,直到被释放!

劳教所并不死心,诬蔑我组织法轮功学员绝食、破坏监控器,使他们无法正常工作。监控器确实坏了,但监控器离我足有五米远,外边还有两道铁监栏,我没有力气下地,怎么可能毁坏它呢?大概它也恶贯满盈,寿限到了吧。他们给我加上组织法轮功学员绝食的罪名,向上面打报告,内容大致是“不应在此关押,应立即判重刑。”

正因为我们的绝食抗争,使劳教所与与调查我的公安展开了内斗。“一.一八”事件惊动了省市领导,要来检查和调查万家劳教所,劳教所头痛万分,想清理多余难管的人员,我是其中之一。医院开大会决定:“如果王玉芝被判劳教,送报告时要坚决拒收,并让办案单位立即带走,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也不许提审王玉芝,除非将她带走。”有一次公安又来提审我,管教队长坚决不让,可是只要我拒不交代,提审就就没完没了。提审我的公安刚到万家医院就被截住,主管医院的管教大队长对着两个公安人员发火:“不许提审,交一千元罚金,赔偿监控器。把人带走!”并交一份报告给他们,两名公安奉命来提审我,却吃了闭门羹,咽不下这口气,也发起火来:“任何人没有权利禁止我们提审,她是省厅及‘六一○’批准的,人在这儿羁押,提审她是我们的权利。”最后两家大动肝火,互相对骂起来,后来找到司法局,也没有得到解决,一直找到市“六一○”。可是我被关押在劳教所,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也动不了,两家就这么僵持着。

以后管教经常以灌食来拿我出气,加重对我的迫害,并扬言:“我们让你离开这是因为你罪行严重,要给你判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绝食抗争到底。

黑龙江省司法局明文规定,不许收押未判劳教的人员。我当时并没有被判劳教,将我关押在万家劳教所已属非法。万家医院院长宋昭慧曾疯狂的对我说:“只要江xx活着一天,我就要关押你一天!”他直接参与对我进行酷刑的折磨。我被释放前一个月,鼻子堵塞无法灌進去,有些好心的护士都说:“不行了,不能再灌了。”宋昭慧却亲自组织人马动手掐我的脖子,按住我的头,每次我挣脱后,用手把管拽出来,他指使警察又强行插進去,无数次的進出,使我极其痛苦,眼泪和鲜血交织在一起。我睁不开眼睛,当时有个工作人员吓得不敢看我一眼,并给我带上墨镜,不進我的房间。如果不是修炼大法,怎么可能挺过来?我鼻子眼睛流血流脓,眼睛接近失明。宋昭慧还妄图向我的亲属索取野蛮的灌食费、住院费,多次勒索,被我及家属坚决拒绝。最后我被释放时,宋昭慧仍不死心,向我的亲属勒索了三千多元的野蛮灌食费。

绝食百日,只为大法不受冤

*理性升华

我刚被送到万家时,送我的办案单位临走时说:“如果你不老实,那里也不收,案子结不了,只有强制判你十年刑。过十五天后我们来提你。”

在此之前,我在鸭子圈看守所绝食、绝水已经十三天。刚到万家时,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我身体经常抽筋,食欲难以克制,就進食了。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不应该吃牢饭,但毕竟身体补充了一定的能量,就天天炼功。一等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处理结果。

二○○一年十二月九日,我绝食绝水已达九天,管教医生没有人过问。事实上,他们在监控室里观望,看我们能否坚持下去。邪恶希望我们主动放弃。如果没有食物和水,正常人七天就得死去,一般人很难坚持下来,那真是难忍难熬,似乎要榨干身体最后一滴血般的痛苦。我浑身像火烧一样,全身发烫,整整坚持了九天后,在这一天停了下来。

我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坚定。邪恶的迫害还在歇斯底里的继续着。如果我这样等待下去,不就是对迫害的承认、默认吗?我必须否定这一切,我们没有罪,做好人没有罪,有罪的是那些侵犯信仰自由、虐杀无辜的人渣。我要坚持下去,直到他们释放我为止。

这里的魔难实在超乎常人的想像,一部分同修惨遭折磨而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那时,有一些同修已经绝食七十多天了,邪恶的劳教所却宁愿学员死去也不放人,致使部分学员一度对绝食抗争的信心不足。没有绝食的同修也有不同的想法:绝食会不会给其他犯人带来了麻烦?我也在想:“这可是无限期绝食绝水,很难坚持到底,最后是不是也会倒在床上?”警察抓住学员长时间绝食也不会被释放这一点,整天在病房面前叫嚣;“你们看看绝食七十多天的,哪一个被放了,抗争也白搭!不会放掉你们的。”

我和同修一起交流看法:我们是一个整体,只有依赖整体的力量,才能更好的战胜邪恶的迫害。我们针对的是这场迫害,抗拒这场强加给我们的魔难。如果我们顺从了邪恶势力,他们会更加凶狠的迫害大法弟子。我们要抗拒转化、抗拒非法关押,抗拒当权者对世人的欺骗。我们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过来,坚决抵制邪恶迫害就是在维护我们的尊严,也是在唤醒他们的良知。我们没有罪,我们的绝食抗争没有错。我们有权采取这种方式来证明大法的清白和师父的清白。

无论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看淡生死,这并不意味我们可以随便的任人虐杀,而是意味我们生得更加坦荡无惧、活得更加光明正大。我们有无比强大的正念,要活着走出劳狱,证实大法,这也决定了眼前将是一条无比艰难的抗争之路。

我们选择了大法作为自己的信仰,也因此重新选择了自己的生命。这是值得我们付出一切来捍卫的新的生命。我和同修们一起交流,明白了这些道理之后,更坚定了自己的正念。从二○○二年一月一日起全体绝食,住在万家医院的就有十八名大法弟子,这次绝食,我成功坚持到一百天后被释放。

*一百天绝食绝水

二○○二年一月一日,我们开始绝食绝水。在一百多天的绝食中,第一个九天绝食绝水我过去了,食物没有被灌到胃里。我的身体发热,像火烧一样,但我思想中只有一念,绝不能停下来!生和死对我来说,已没有任何概念存在。

九天后,他们开始强迫灌食。第一次被灌之前,我看见一个姓尚的女学员被他们抓住头发往墙上与地上撞,撞昏过去之后,在没有任何知觉的情况下,强行插進鼻管灌食。插管时没有任何消毒,就在洗手盆里涮涮,然后通过鼻腔插入胃里,往里打玉米面加凉水。

灌完之后,两个狱医转头看着我,手里拿着钳子和器具说:“你看到了,你知道你将受到什么待遇。”此后,我在监狱中的每天都在遭受这种“待遇”。每一位法轮功学员在灌食前都会被毒打到不能动弹,然后绑住手脚插管,防止我们在极度痛苦下拔管反抗。

我心里很难受,但绝不为所动。我丝毫不能放弃,我也不会害怕。我知道最终承受不住的是邪恶,而不是大法弟子!

还记得在文化大革命时,我听说有位老干部被关在地牢,几天不给饭吃。到第五、六、七天时,他的双手抓住铁门,鲜血沾满了牢门,五个手指都露出了骨头,也没有人给他一碗饭,最后他就死在牢房里。

我看到哈尔滨万家劳教所大法弟子何苗、尚玉秋、丁燕红、刘丽梅等,都是绝食一百五十多天。据河北第一劳教所女队的消息,廊坊弟子苗佩华、康淑香、丘丽英等数名学员,已经绝食百日。我听到北京三河学员吕春凤自二○○○年二月中旬绝食绝水,直到五月底被送走,历时百日。北京海淀大法弟子袁凌娃先后六次被政府当局无理关進看守所,共被非法关押一百三十五天,期间她绝食六十多天,被灌食二十多次,打点滴十六次。哈尔滨有一家三口修炼大法,母亲六十岁,大学毕业,在狱中绝食已达三十三天;父亲六十二岁,处级干部,已绝食三十天;女儿二十八岁,大学毕业,也已绝食三十天。北京的臧旭、张松海、刘秀兰、张小京等六名大法弟子,在看守所绝食、绝水十六天。他们都在用生命抗议惨无人道的迫害!

第三个九天绝食绝水时,我没有被灌進去食物和水,身体发热、全身滚烫。我口渴得很厉害,多想喝一口水!人可以不吃饭,却不能缺水。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水,有时连眼睛都睁不开。可是我终究没有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有时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充满了能量。

那几天办案单位无法提审我,也就是前边我所提过的,管教队长和办案单位发生了争吵。因此两家执法机关开始争执不休,一直上诉到“六一○”单位。我在万家劳教所经常炼功,五套功法尽量到位。我想我不能像病人一样躺在床上不动。其实当时身体比病人还困难,走路头晕,可是我能做的事就自己做。我们四个人一个牢房,就我还能下地,他们三人都绝食七十多天。有的灌食被折磨得出血;有被打使人迷糊的针,还有的腿被烫伤。我每天很早就起来,扫地、擦地,倒便盆,然后给三位同修打冰凉的水,到厕所的垃圾中找犯人扔的塑胶袋,把它洗干净了,装上水后,找根破绳子系紧,再放到暖气管子上吸收热量。几个小时后水温了,就给三个同修用来洗脸,再洗身上的疥疮,我们大法弟子相依为命。虽然我还能活动,但做这些事情时的心跳速度也在加快,如果静静的躺着,或许还好些。

一到晚上十二点,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打坐。监管大法弟子的犯罪人员一旦发现就十分惊慌,上前制止我炼功,因为如果被管教发现的话,犯人就要受罚。每当此时我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与她争辩,但也不躺下睡觉,就在床上静静的一直打坐炼功,直到天明。有时晚上管教发现犯人在睡觉而我在炼功,就会怒气冲冲地冲進我的房间,抡起棒子往我们身上打。

我们根本睡不着。因为绝食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只有炼功可以为身体补充能量,即使让睡也不能睡,每天晚上躺一两个小时,就起来打坐炼功。每当我被带到监控室,就耐心地和管教讲真象,告诉他们我在家时就是这个时候起来炼功。管教拿我没办法,我精神十足,他们却?得呵欠连天,非常疲倦,又怕别的大法弟子也学我起来炼功,就把几个长期绝食抗议的大法弟子关在一起。我们晚上起来打坐炼功,经常被挨打,却也不急不恼,稳如泰山一样。而管教、医生却受不了,他们纷纷找领导央求让我赶快出去。

到了第二十七天时,我的全身像火烧一样,人快要虚脱了。这时我第一次大便,拉出来的是硬帮帮的、几个像羊粪弹一样的颗粒,因为胃里面全是空的,没有水分。我默默的,一分一秒的煎熬着,每一分钟都像一年一样漫长。因为没有食物和水来维持,我的身体像机器一样空转。尽管我走路有时会因不稳而摇晃,但我的心里依然平静如水。

有一天,我以同样的方法温水,我已几个月没洗澡了,温过水后不那么冰凉扎手,再把水中的杂质和污垢过滤出去。当我清洗的过程里,几个护士趴在窗上看我,他们叽叽喳喳的说我削瘦得活像木乃伊。他们到我床前劝我吃,说要给我买酒店的高档菜,任我点餐,又说我们可以带你出去放放风。我已经忘记了高档菜的滋味,也忘记了正常人是什么样的生活,只感到自己生活在另一个异样的空间里。

新换的管教开始时对我挺好,想用情来打动我:“如果你吃饭,我就让家属来看看你。”她把家里过年吃的饺子端到我面前说:“你不吃牢饭,我自己家的饺子你总可以吃吧!”我告诉她:“谢谢你的关心,我不会忘了你。”我还是坚持不吃。

他们用激将法来激我:“有人修得比你强多了,曾绝食七十多天,时间比你长,并且为大法付出也比你多得多。但人家没有像你这样坚持,绝食的到最后也都吃了。”无论他们怎么说,没有什么能动摇我。

五十多天过去了,白天因为人声嘈杂,晕眩中还能感到人的活气。夜晚到来的时候,是最难捱的。牢房里除了刑事犯偶尔的磨牙和呼噜声,就只有强烈的饥渴和食欲,像野兽一样扑将上来。我在焦渴和虚脱中无法动弹,一分一秒的煎熬着,每一个长夜都仿佛没有尽头,又仿佛下一秒钟这一切就会结束,永远的结束……。有个姓孟的护士经常骂我:“你图个啥?不吃不喝,长嘴不吃饭,是人吗?”

他们说什么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可怜这样的人,我无怨,无恨。我就把我要说的话写在墙上,写在餐巾纸上:“只为大法不受冤。”

每次插鼻管灌食物时,护士、管教一看见我就头疼,感觉棘手难办。我的灌食管子插不進去,鼻腔不住流血。他们多次找我的办案单位,让他们将我带走。医生护士上领导那里发牢骚,不让别人给我灌食,找到机会就把我推走。在绝食的过程中,当我闯过这些难关时,那些管教也佩服我们。有的时候管教开开门问问:“吃不吃呀?”我说:“不吃!”他们笑着说:“不吃是好样的!”

一天他们拿来镜子让我照自己,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了,我也忘掉了我的模样。当我一照,吓了一跳,这是我吗?我的脸瘦成一条,整个骨胳都显出来,有人说我像个老太太,头发都白了许多。我震惊而沉思了许久。我知道我不会永远是这样子的,这个时间还会长吗?黑暗永远是短暂的。

有一次我的血压很低,他们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在玉米面里加盐巴,骗说这样能增加血压和体力。结果强行灌完食之后,我的腹中有如火烧,晚上痛苦得在地上一会儿弯腰,一会儿蹲下,甚至难受得屏住呼吸,不断恶心、吐胃液。结果医生進来问我:“你还绝不绝了?不怕折腾死你吗?中断绝食吧。”我对医生说:“今天我活着受罪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死呢?”

绝食七十多天时,无数个寒冷的夜晚,当所有的人都裹着被子睡着的时候,当我感到身体实在难以支撑的时侯,好几次我一个人挨着墙坐起,坐着炼功。清晨时,我呆呆望着铁窗外边,心里无限的感伤:失去了自由是多么的痛苦和寂寞。然而下一瞬间,我看着房间的床、门、桌子、椅子,似乎都在蠕动,仿佛都在向我招手,有说不出的喜悦。整个十方世界仿佛都在震动,似乎在等待什么,又想要告诉我什么。

每一个房间的门都关得紧紧的,每一个房间的同修都发出正念:“停止迫害!善恶有报!”我们绝食的同修互相鼓励。我用童年时上天给我的一双巧手,开始在衣服上绣字,将我的红袖子头拆成毛线,然后将“法轮大法好!”“舍身护法抛生死!”绣到所有的毛衣上,并将同修的毛衣也绣上。

当他们施用酷刑对我灌食时,即使长管子已经插入鼻子,我发出正念,他们就是插不進去。每次灌食前,我都提前长时间发正念,感觉抵制邪恶的能量非常强,我的意志也越来越坚定、信心越来越大。我坚信自己走了一条最正的路,美好的一切都将在这条艰难的正路中产生。

奄奄一息写上诉

面对无止境的迫害,我再一次选择了揭露万家的恶行,把学员和自己被迫害的情况直接揭露给司法部门,让他们看看这些名义上是改造犯人的机构,其实都干了些什么?也让世人与我的亲人明白我为什么被关押?我在用生命维护着什么?我也清楚将会面临是什么样的困难。在生命最艰难的时刻,我的心却愈加明亮。在酷刑折磨、劳教、判刑、寂寞,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下,也无法令一个修炼者动摇!

我坚持用餐巾纸写信给万家劳教所、市司法局、省公厅、市公安局等执法部门,把我和同修受迫害的经历写出来。我在信中提到:医院本是救死扶伤的慈善机构,可是万家医院却是制造恐怖的场所。医院不治病,还差点要了我的命,并且与公安厅配合,非法关押大法弟子。我要抗议、要申诉!我要司法部门还法轮功清白!我的努力不会停止,一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如此。我告诉他们:“其实我知道只要说一番违心的假话,只要照他们的意思写个决裂书,然后倒戈一击,去批判法轮功,我就能得到解脱。可是我从没想过选择这条路!我心里很清楚,我修的是‘真善忍’,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照这个标准去做,我不会向谎言和邪恶妥协。”

我告诉他们:这既是我的遗书,又是我生命和血泪史,让他们把信交给所有的人,并交给我的家人及认识我的人。我用卷纸写的信,每封有一米五长。我在写的过程中,几次管教進来搜都没搜走,大法学员也帮我阻止管教。正巧写完信的第二天,司法局来人检查工作,進到我的病房时,我就交给他们。当时管教要上来抢,司法局的人很快的就把信装進兜里。而其它的几封信,是有善心的刑事犯帮助传出去的。

信很快传到各部门。最后再也没有谁敢每天给我灌食,因为怕我死在监狱里头。尽管邪恶叫嚣迫害得很凶,但是执行迫害的人心底知道,关押的这些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们也怕法轮功哪一天平反时自己要遭报应。有好几个护士一起到院长那里抱怨、发牢骚,其实是怕大法学员意外死亡,他们脱不了责任。

关押期间,我接触到一些警察和护士。他们不愿执行强行转化,以及酷刑灌食的工作,因为这导致了许多惨不忍睹的死亡。即使他们知道江xx、罗干之流已经向警察担保,如果法轮功学员死于强行灌食,没有人需要为此承担责任。就在上司的怂恿和支援下,许多警察开始肆无忌惮的强行灌食。他们的目地不在于灌食,而是要使法轮功学员和家属遭受剧烈的痛苦,最后放弃对法轮功的信仰。

因为长期灌食插鼻管,我的眼睛和鼻腔长期淤血、流脓,鼻腔已经全部堵死,眼睛也接近失明了。四月十一日时,有两个警察想来提审我,对我定案。他们开开门后,捂着鼻子進来。因为房间长时间不开窗和门,而一个月内我只大便一次,病房中其余四个人都躺在床上,状况与气味非常不堪忍受。警察看我不行了,就说:“你喝两天白糖水吧,喝两天恢复恢复,再处理你的问题。”我说:“白糖水我不喝,我一天也不要待在这里,你们立即放了我。”他们说:“我们说了不算。”我说:“我的遗书已经写出去了,放不放我,你们看着办吧。”我摘下墨镜,手按了一下两个眼睛,手上全是脓和血。他们吓坏了,一言不发,扭头就走了。

十几分钟过后,我听到门外有人喊我的名字,让我收拾东西。两个警察又来了,他们对我说:“这个地方也不收留你了,摊上你这案子,我们可累得筋疲力尽了,跟我们走吧。”

所有被感化的人,都想让我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同修们都出来了,一个含冤入狱的犯人流着泪水帮我穿衣,护送我出来。另一个家住农村的同修抱着我说:“当这场迫害结束时我们会再见面,当师父回到中国再给我们讲法时,一定把讲台上铺满鲜花!”我们互相擦着眼泪告别,我永远记住他们的话!

所有同情我们的医生、管教还有犯人,都从窗口里伸出一只手挥别,希望我赶快离开。

警察和警车已停到门口,我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我的身体还很轻,因为长期不让走路,我的脚是否沾在地上,已经没有知觉,人就象飘着走一样。门口站着管教、医生还有院长宋昭慧。他带着一副墨镜指着我说:“你可把我折腾死了,万家医院要是有你这样十个大法学员,万家就开锅(编者注:意指闹腾、失控、管不住)了!你可饶了我吧!快走吧!”我说:“谢谢!我不会再来了!”

从一百天的绝食开始,最后的一个月灌食的人无法灌進去,因为我的抗议,发生了很多警察内部纠纷的事,管教医生都去找院长发牢骚,加上外边提审我的警察和万家医院的管教因为我发生争吵,并打了官司。发牢骚后,院长就带人给我强行灌食,他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公安怕承担责任,快速将我带走。回想这长达九个月的牢狱生活,如同从地狱里闯过来一般。坐车回家时,纵使我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东西,还是拉开车窗玻璃,使劲往外看。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一切:灿烂的阳光,来往的路人……,一切却又都是那么新鲜!开车的人说:你都这样了还乱动啊,赶快靠着休息休息吧。我说:可我忍不住啊,我要看,我终于自由了!

(待续)

添加新评论

今日头版

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