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高风(八)

史鉴 整理


【正见网2010年09月08日】

邵雍内圣外王

邵雍,字尧夫,先祖范阳人,父亲邵古迁到衡漳,又迁到共城。邵雍三十岁游学河南,后来将父母安葬于伊水,从此邵雍定居河南。

邵雍年轻时雄才壮志,慷慨激昂,想建功立业。邵雍一开始读书便刻苦努力,冬天忘了烤火,夏天忘了扇扇,晚上忘了睡觉,几年后诸子百家之书无所不读。邵雍读罢叹息道:“前人与古人为友,不但要读圣贤书,还要知圣贤心,我却没能走遍四方追踪圣贤足迹。”于是邵雍渡过黄河、汾河,涉过淮河、汉江,周游齐国、鲁国、宋国、郑国的遗址,流连追思。很久以后,邵雍幡然领悟,回家说:“道在这儿了!”从此邵雍不再向外寻求。

北海人李之才当共城县令,听说邵雍好学,就造访邵雍家,问:“你听说过研究事物原理性命根蒂的学问吗?”邵雍说:“愿先生赐教。”邵雍于是师从李之才,李之才传授给他《河图》、《洛书》、《宓义》八卦六十四卦图像。李之才的学问,是古代传下来的,而邵雍探幽索隐、心领神会、洞彻了其中玄奥,他的学问汪洋浩博,很多出自自己的心得。到后来邵雍学识更加老到,道德更加崇高,他修炼自己的心,用高远明亮的心来观察大到天地的运化、阴阳的消长;远到古今时世的变迁;微到走兽、飞禽、草木的性情,都深入本质洞察天机,真可谓达到了“不惑”的境地。邵雍绝非依据象数理论附会臆测,结果屡屡说中的一般人物。邵雍于是发扬宓羲先天的宗旨,著书十余万字,流传世间,然而世人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奥妙。

邵雍刚到洛阳时,茅屋土墙,不遮风雨,亲自砍柴生火做饭来赡养父母,虽然家徒四壁,却怡然自得,似乎活的很有乐趣,没有人能窥测到他的乐趣所在。后来为父母居丧,邵雍哀伤憔悴,恪尽礼节。富弼、司马光、吕公著等贤人在洛阳隐居时,非常尊敬邵雍,经常一起出游,还为邵雍买了房子和园子。邵雍年年务农,只够温饱,却为房子命名“安乐窝”,自号“安乐先生”。邵雍早上焚香静坐,傍晚喝三四杯酒,稍微有醉意就不喝了,经常不醉,兴致来了就吟诗自咏。春天秋天邵雍经常出门在城里游玩,刮风下雨往往就不出去,出门就坐一辆小车,一个人拉着走,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士大夫家听到他车子的声音,争相迎候,小孩仆人们都高兴的互相转告:“我家的先生来了。”不再称呼邵雍的姓名。邵雍有时住一晚再回去,好事者就另盖一间像邵雍家一样的房子,专门等候邵雍来住,号称“行窝”。

司马光拜邵雍为兄,两人都道德纯粹,尤其被乡里人敬慕推崇。乡里人父子兄弟之间往往相互告诫:“不要做坏事,恐怕司马端明、邵先生知道啊!”途经洛阳的官员,有不去官府见太守的,但一定要见邵雍一面。邵雍道德纯粹,一望即知是贤人君子,但是邵雍不自我炫耀,不拒人千里,与大家一起谈笑终日,不做与常人差异太大的举动。邵雍与人交谈,喜欢说别人的好事,不谈别人的不足。邵雍的学问有人来问学就回答,未尝非要让别人围着听。邵雍待人,无论贵贱老少,都以诚相待,所以贤能的人、不贤能的人都对他的道德教化心悦诚服。一时间,洛阳人才济济,忠厚之风闻名天下。

宋神宗熙宁年间推行新法,官吏被逼不得已,有的自己交上辞呈离去。邵雍的门生、朋友在地方当官的,都写信问邵雍该怎么做,邵雍说:“这是贤能的人应当尽力的时候,新法固然严苛,但地方官能宽松一分,百姓就受到一分恩赐,辞职有什么用呢?”

宋仁宗嘉钓年间下诏访求遗逸,留守王拱辰推荐邵雍,朝廷授予邵雍“将作监主簿”官职;后来邵雍又被举荐为逸士,候补“颍州团练推官”,邵雍都坚决推辞后才接受朝廷任命,又竟然称病不去上任。熙宁十年,邵雍去世,终年六十七岁,宋神宗赠予邵雍“秘书省著作郎”官职,宋哲宗元钓年中赐予谥号“康节”。

邵雍高明英迈,超越千古,坦荡浑厚,不见棱角,清高而不偏激,中和而不流俗,别人与他交往越久,越发尊敬信任他。河南程颢早年侍奉父亲时认识了邵雍,与邵雍谈了一整天,程颢回来后感叹道:“邵尧夫的学问,是向内能超凡入圣,向外能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啊!”

邵雍智慧过人,遇事能先知,程颐曾说:“邵雍的心清虚明澈,自然能先知。”当时学者认为邵雍是玩世的神仙,认为邵雍只要碰到什么事,就能根据事情的发生推算出事情的发展,世上发生什么事,邵雍早就留下了预言。邵雍最著名的预言就是《梅花诗》。

邵雍生病的时候,司马光、张载、程颢、程颐早晚问候。邵雍临终时,司马光等一起在外庭商议丧事,邵雍都能知道众人说的是什么,召儿子邵伯温说:“他们想葬我在城郊,我应当葬在伊水先坟旁边。”下葬后,程颢为他写墓志铭,称颂邵雍的道学纯一不杂,修道可谓达到了安渡劫难、大功告成的地步。邵雍著述有《皇极经世》、《观物内外篇》、《渔樵问对》,诗集有《伊川击壤集》。

(据《宋史》)

杜时升观天料金亡

杜时升,字進之,霸州信安人。学问渊博,通晓天文,不肯当官出人头地。金章宗承安、泰和年间,宰相几次推荐杜时升才堪大用。杜时升对亲密的人说:“我观天象,正北有赤气颜色如血,向西向东横贯天空,天下必将大乱,乱后南北将合为一体。朝代兴衰如同月亮盈亏,循环无端,古往今来,哪个朝代能躲得过!”当时,金朝风俗奢侈糜烂,朝纲大坏,金世宗(金章宗父亲)留下的基业因此衰败。杜时升于是南渡黄河,隐居嵩、洛山中,许多人跟从他求学,“伊洛之学”大概就是从杜时升开始的。

金哀宗正大年间,蒙古兵猛攻潼关,而金兵防守非常坚固,金朝上下都庆贺抵挡住了蒙古铁骑。杜时升说:“大兵都云集在秦州、巩州之间抵御蒙古。如果蒙古兵向宋朝借道,从襄阳、汉水進入宛城、叶县,那时蒙古铁骑长驱直入,势如风雨,没有潼关黄河这样的高山大川阻挡,形势就如同土崩瓦解一样啊!”

成吉思汗死前遗言:“金朝精兵聚集在潼关,南有连绵山脉可以坚守,北有宽广黄河可以防御,难以马上攻破。如果我们向宋朝借道,宋是金的世仇,一定答应我们,那么我们可以从唐州、邓州直捣金朝新首都汴京。金朝情急之下,一定从潼关调主力回援。然而数万金兵千里赴援,一定人困马乏,即使赶到了也不能作战,一定被我们击破。”说完就逝世了。

后来拖雷军队长驱直入宋朝地界,沿汉水向东進军。金朝大臣识破蒙古意图,商议坚守汴京,不能调动潼关主力与拖雷军队交战。这时金哀宗却说出了发人深省的一番话:“我南渡黄河抵御蒙古二十年,二十年来,百姓卖田卖地、卖妻卖子、竭尽肝脑来供养军队。现在蒙古兵到了,纵横驰骋,烧杀掳掠,军队却不能为百姓作战,只求自保。京城纵然幸存,城外百姓怎么办?没有百姓何以立国?天下人会说我是什么人?我考虑成熟了,金朝是存是亡有它的天命,我只要不负我的百姓就可以了。”于是调动二十万军队驻守襄阳、邓州,迎击拖雷军队。

拖雷军队目标是汴京,昼夜行军,摆脱金兵一路北行,沿途将攻破州县粮草尽情焚毁。金兵怕汴京空虚,尾随其后,却没有补给,还不时遭到蒙古殿后骑兵袭击,且行且战。这时北路蒙古军队也乘虚渡过黄河,与拖雷军队在三峰山会合。金兵抵达后将三峰山团团围住,当时天色已晚,金兵在山沟驻营,准备第二天与蒙古军队决战。当天晚上,突然风雪大作,山沟里雪深三尺,金兵被冻的面无人色,有的倒在地上,有的虽然站着,却手足僵硬,连刀枪都举不起来,几乎不能列阵打仗。蒙古军队抓住机会,猛攻金兵营地防守薄弱的地方,金兵顿时崩溃,几十里道路上尸横遍野,金兵的精锐被杀戮殆尽,汴京最终失守。一切都如同杜时升预料的那样发生了。

(据《金史》)

杜瑛论政知元衰

杜瑛,杜时升儿子,身长七尺,美髯长须,气貌魁伟。金朝将灭亡的时候,文人们还想靠文章科举進取,杜瑛唯独躲避到河南缑氏山中。兵灾过后,书籍文物荡然一空,杜瑛搜集访求各种图书,全部过目不忘。杜瑛推究书中旨趣,分析古今得失,了如指掌。杜瑛辗转迁徙,在汾州、晋州之间教学为生。中书粘合珪在相州开府,聘请杜瑛到他家教书,于是杜瑛定居相州。粘合珪赠予良田千亩,杜瑛推辞不受。有术士说他住的房子地下有黄金埋藏,家人想发掘,杜瑛总是制止。后来住進去的人家一挖,果然得到一百斤黄金。杜瑛就是如此不乱取钱财。

己未年,忽必烈南伐经过相州,召见杜瑛问伐宋大计。杜瑛说:“汉唐以来,君主所依赖来保国的霸术,法、兵、食三件事而已。国无法不立,人无食不生,乱无兵不守。如今宋朝都荒废了,必将灭亡,圣主将兴起新的朝代。如果控制襄樊,顺流东下,直捣宋军背后,大业可定。”忽必烈很高兴,说:“儒生中竟有这等人物!”杜瑛又劝忽必烈几件事,认为事情不该如此处理,今后应该那样处理。忽必烈都采纳了,心里觉得杜瑛贤能,说可以大用,要让杜瑛随军同行,杜瑛借口有病推辞了。

中统初年,元世祖忽必烈登基后下诏征召杜瑛。当时王文统正当宰相,学术不正,为元朝确立了苛政敛财的法度。杜瑛推辞不去。左丞相张文谦宣抚河北时,上奏朝廷封杜瑛为怀孟、彰德、大名等路提举学校官。杜瑛又推辞,留给执政一封信,大意说:“先王留下的王道晦而不明,是因为异端邪说的危害。历史上霸道横流,汹涌泛滥,天理王道的源流如同细线一样没有断绝。如今天子神圣,人才云集,采纳王道、运用王道、发扬修复先王的礼乐教化,正逢其时。如果象今天这样当官只要捧着账簿计算如何为朝廷增加财政收入,法制反而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这种政策就是连崇尚霸术的汉唐也不屑做的。执政者因陋就简,干出这种事,太可惜了!有好的开端,未必有好的结束,今天大元如日中天,却不能溯流求源,既不能申明法度端正风俗,更不能培养人才兴起教化,拯救不了几百年上千年以来的积弊大祸,我恐怕如此政策今后的弊端,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

有人劝他当官,杜瑛说:“后世虽然与古代相隔久远,但先王的礼乐设施、本末先后,还可以考察得到,所以执政者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复古。如果朝廷政策因循霸术的旧弊端,那当官想执政合乎先王的王道,难上加难啊!我又做不到能屈能伸,以等待当宰相改变政策的机会,我还当什么官呢?”于是杜瑛闭门写书,不因穷通得失改变自己的志向,终身钻研道学孜孜不倦。

七十岁时,杜瑛临终嘱咐儿子杜处立、杜处愿说:“我死后,我慕碑上应该刻上‘缑山杜处士’。”(处士:不当官的士人)天历年中,元明宗追赠杜瑛“资德大夫、翰林学士、上护军”官衔,追封魏郡公,谥号“文献”。

元朝果然只维持了九十九年。

(据《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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