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网2009年11月11日】
季节的变迁,给万物众生,带来新的环境,带来新的感受,带来新的心情。或喜、或悲、或是希望、或是痛苦绝望,以至于是死亡。
秋季萧杀,气温渐低。飞燕遁影,鸿雁南飞。就是那蚂蚱,愈发紧蓠的关节托着沉重的身躯,也吃力的跑出草丛,聚集地面,贪恋着正午的时光,享受秋阳的一丝残温。
残败的田野,横竖远近的伫立着排排大树,在林带的黄叶间,花喜鹊飞来飞去,不时的“喳喳,喳喳”。
间或有苍鹰,在高远的蓝天中掠过、盘旋。哦,这是高傲的生命。
乡间的秋季,空气中弥散着田野的气息。行進其间,我贪婪的呼吸着。路过不同的田块,会有不同的气息。白菜地、苞米地、荒草地等等,都有不同的气味。虽说气味各异,但有共同的特点,都是带有泥土的芬芳,其基础底蕴,都是泥土气息。那是质朴、纯厚,是亲切、温暖、力量、无私和生命的感受啊。近些年很多时候回老家,对于后期的一段土路,都不选择打车,而是徒步缓行,目地之一,就是能够品味大自然。
少年时期,努力学习,为的是脱离泥土包围的生活,因为这里充满贫穷和劳累。如今当真摆脱这些后,又讨厌了现代都市的生活,因为那里是环境的污染、喧闹与嘈杂、人心的不古和整日的忙碌。于是又向往那宁静的泥土乡村院落了。
人哪,冷了不行,热了不行,劳累了不行,过份安逸了还不行,单调寂寞了不行,过份吵闹还不行……这么不行、那么不行。等几度春秋、生命刚刚有所沉淀的时候,才知道,过份挑剔不行,不能忍耐不行,好高骛远不行,一味求诸于外物不行……而且慢慢发现,身体越来越不行,一味的拼搏是不行了,不现实的考虑未来时日,也不行了。
等蓬勃的朝阳,不再给予以鼓励、和憧憬彭湃的时候,慢慢的,落日更能引起以思索和遐想与回忆的时候。此时如同嘉禾一般,不再那样嫩绿着轻浮的随风起舞了,墨绿中带有斑黄的枝叶,倒喜欢宁静和沉默了,充其量懒懒的摇动一下,聊以应付骤起的阵阵秋风而已。举着日益沉重的果实,倒是喜欢默默的低头思索了。
生命的变化轨迹,也许都有相似的过程。
阴阳四时,周而复始。兴衰更迭,往复无穷。悲喜情愁,万物尽然。所感所获,各有所异。
晚饭后的黄昏,屋角大树上,麻雀在开会。儿时记忆中,它们就在这个季节的这个时光里,闹成一锅粥的“喳喳,唧唧,唧唧喳喳”的开会。如今的它们,依旧因袭祖上传统,热闹的开会。冬季对于很多生命来说,都是困苦的漫长的考验,保暖、饮食、住行方方面面,都面临困难重重,那麻雀们的议题,想必围绕这些而展开不休吧。毕竟是弱小的群居生命,在巨大困难前,争吵一番,详细议议,无可厚非。
有些事情就是怪,比方上百麻雀的“唧唧喳喳”,嘈杂但不吵闹,马达单调的“突突,突突”,规律但惹人心烦。虽说机械这东西,大大方便了人的生活,但它们毕竟和人,总是显的那么格格不入。古时人类以马当步,人类和马的相处中,留下多如牛毛的传世佳话。今天人类以车代步,没听说谁和汽车之间,有什么动人故事。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麻雀们不知何时散会了。屋外复归一片寂静。
老弟撂下筷子,就领着同伴出门了,匆匆的样子。妈妈随口的说,他们去训鹰了。他小女儿纠正说,不是训鹰,是熬鹰。二年级的孩子,对世界的感受还朦朦胧胧的呢,能分清东南西北才几天啊。
训鹰倒是新鲜的话题、新鲜的事物,我稍一询问,侄女忙不迭的抢话的补充说,“熬鹰就是让它听话,我爸说了,就是让它听话。”
原来是不久前,老弟买了鹰来,准备冬季狩猎使用。现在是训鹰阶段。
于是我突然想起词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看来走狗打手者,被喻为鹰犬一说,不是空穴来风,是蛮有根据的。于是,鹰犬一词的内涵,在我脑海中更加饱满了。过去我潜意识中未曾多想的以为,“鹰”在这里是为了填充词汇的,为了充实词汇而搭配借助的呢。不象“驴唇不对马嘴”一词,稍有生活常识的人,稍加思考即可彻底明白。而鹰是高傲的、蓝天之上的物种,甘愿为人驱使效劳,可能吗?所以一直对“鹰犬”一词不甚了了。看来古人造词,是十分严谨、有据可查的。无知的是自己这个自作聪明的现代人而已。
一来为了增长见识,还有,为了切实的“感受”一番,为了…….心中由此勾起的,那块隐隐的痛楚……
我决定去现场见识一下,怎么才是――熬鹰。
这是一个现代人的比较凌乱的办公室。电脑常年的“吱吱”的响着,那是为了提供网站服务的。一套真皮沙发,前面是玻璃的茶几,茶几上是茶杯、杂志什么的,还有一个小台秤。老板台上当然少不了什么传真电话的,墙壁是产品展示栏,以及靠墙角的铁皮卷柜。衣架上是工作服,下面是工作鞋,还有几只椅子,胡乱的摆放着。
老弟坐在一只椅子上,前面是茶几,弯曲的右小臂上托着苍鹰。苍鹰小腿上拴着绳子,一头握在手里。右小臂上部衣袖,用皮子包起,为了是防止苍鹰锋利的爪抓破。擎苍者的一侧,是个丁字形的高木架,显然是为苍鹰准备的。
我端详这高傲的生命,平时根本看不清楚的形象,今天摆在眼前可以细细的观看 了。它大圆眼睛,黄色的眼珠黑色的眼仁。自然是弯勾的嘴了,这个打小就知道的,因为鹰勾鼻子就是比较弯的,由此知道鹰勾的嘴一定是弯的了。
手臂上的鹰,依旧是形象威武、带有桀骜不逊、蓄势待发的攻击感。但是,真的没想到,它们的性格中,还有忍辱求生的基因。作为鸟类来说,麻雀也叫家雀,和人类的厮混是最为长久、最为密切的。它们似乎总是追逐着人类而生活,房前屋后的唧唧喳喳。但是,几乎很少看到麻雀被驯养的。它们一旦被人类捕捉后,气的了不得,几乎是绝食状态,扑棱棱的乱飞乱撞,拼死的挣扎,总是伺机逃脱。人们坚持的不放飞它们,最终它们往往是死路一条。
而这个苍鹰,如此高傲桀骜的东西,竟然能够这样与人类和谐着。
托累了的时候,就把苍鹰放在丁字形的木架上。苍鹰不声不响的顺应着,立在上面。就是,每当鹰稍微闭眼打盹的时候,人就触碰一下,不让它睡觉。这样的“熬”法,不知道要连续的持续多少小时,多少天……
突然,苍鹰一抬尾巴,便了一泡白色粪便。于是,紧接着逆起了脖颈的羽毛,然后飞了一下,掉在了木架下,大头朝下耷拉着,扑棱翅膀几下,也就作罢了。于是,人过去把它从新小心的拿起,让它再立在木架上。老弟说,鹰这东西,拉完了马上想吃东西,于是就出去捕猎。
训鹰是复杂的事项,经常的给它约称,测量体重,它太肥了不捕食,太瘦了没体力。失去野性还不行,不去追杀猎物了;野性太强还不行,这样飞走就不回来了。鹰的最大时速是二百公里左右,兔子最大时速六十多,好的猎犬也就是八十左右。所以鹰追兔子,那是瞬间的事。
捕鹰是秋季的活计,用鸽子和大网,在山坡守候,于是中计的苍鹰会落入圈套。而专业捕鹰人士,多半在初春的时候,把苍鹰放回大自然,让它们去繁殖,这样秋季才能有很多的苍鹰供捕猎。
说话间,進来一个工友,拎着一只活的耗子,说给鹰吃,老弟说啥不同意,说放在笼子里吧,等鹰饿了再说。养鹰用耗子是不行的,远远不够,得用牛肉。抓耗子毕竟是星崩偶尔的事情。
顺便打开电脑屏幕,好家伙,都是关于鹰的网页。看来他们是真投入進去了。
忽然,门开了,他们训鹰的同伙進来,依旧小臂上托着一只苍鹰,只是毛色深些。一问得知,不是品种不同,是年龄稍大,羽毛就更深色一些。同伙把苍鹰放在另外的一个丁字形木架上,然后出去稍顷,又拿来一只小鹰。说这个是鸟鹰,不是捕食兔子的。同伙把鸟鹰安顿好,于是拿出大电水壶,里面放入很多茶叶,开始烧水。这个泡茶的方法,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野蛮;第二感觉是,还算科学便捷。他们说这是俩人整个晚上要喝掉的,喝浓茶才精神,要不发困,受不了。是的,人喝了浓茶精神了,苍鹰怎么办?就是干熬啊。偶尔,人把一滴水滴在它们的鼻子上,说是能够解渴。
老弟说熬鹰的目地,是为了让它们忘却,让它们忘却过去,而和人亲密。
看看,这理论简单,但是也挺深奥啊。里面有多少心理学原理呢?让苍鹰忘却同类、忘却自由、忘却蓝天、忘却自我,最终依附人类,为人类驱使而不自知。
说苍鹰捕食并不是把猎物抓回来,放在人的面前,而是在它们极力的撕咬猎物时,人们再把它和猎物一起抓住。我想啊,这个首先是鹰不害怕人,已经和人混的十分熟络,再者是苍鹰太专注于猎物,因此人才能上去把它们一起抓起。说苍鹰真的象猎犬一样的,主动的把猎物叼回,还不是这样。
栓鹰还有一种长的绳子,这样鹰飞起来,虽然高了些、远了些,最终还要被拉回到人的手臂。于是,苍鹰的心里,自然形成了一个定式――永远飞不出人的手心。这样,捕食的苍鹰在人靠近它们,把它们和猎物一起抓起的时候,而被认为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了。它们没有想到,此时已经逃离了人束缚,可以自由的翱翔蓝天了。
俩个熬鹰的人,悠悠的啜饮着茶水,抽着洋烟,端详着苍鹰。目光里是爱惜和得意,但是决没有慈悲。他们知道被煎熬的苍鹰,很困、很累、很苦、很想妈妈、很想家。而他们就是为了一己之乐,为了日后的一时潇洒,苦熬着苍鹰,同时也故意抱屈的说,“熬鹰这差事,太累”。不过,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是没有底气的。他们的苦是自己找的,而苍鹰的苦,是被强加的。
他们逼迫苍鹰忘却过去。而他们自己呢?实际上不自觉的也在迫使自己努力的忘却。忘却同情和怜爱,忘却理解和仁慈。迫使自己残酷起来,迫使自己麻木起来。
我真的有些不忍心往下多想,去站在苍鹰的角度,来感受一下它们的心情。就是来看看,看看什么是熬鹰,怎么熬鹰。
因为,熬鹰一词的深刻印象,曾经给我很多很大的心灵之痛啊。
那是和我一样信仰的一伙人,曾经被,不,现在就很多被捕,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折磨他们的手段之一,就有熬鹰一说。在巨大痛苦困乏中,在神智不清中,逼迫他们放弃信仰,放弃信仰“真、善、忍。”
荒唐吗?荒谬吗?惨无人道吗?可是,这是眼下的活生生现实。
“扑棱棱”,那个鸟鹰飞了一下,于是,掉在木杆下,悠荡荡的,没人立即去把它扶起,烟雾笼罩着玩世不恭的笑嘻嘻的得意面庞。那是自作自受,此时的鸟鹰,一定是被这样认为的吧?
鹰的记忆,鹰的野性,鹰的意志,就被这样消磨之中。
熬鹰者,熬鹰一事,也许无可厚非,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生活着,古今中外都是这样,人们都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修炼者明白其中因果是非,也许动物保护主义者,会厉声指责吧。
但是,熬鹰一词,给我的印象太深和太多的痛楚啊。所以,不是好奇好事,而是赶上这个难得的机会,亲眼见识一下,怎么个熬鹰之法。
回来的路上,我脑海中翻腾了很多很多。天上的寒星、冷月,在默默的、默默的,似乎也随着我的行走,而移动着、而渐渐的移行着。远处,偶尔的传来狗吠声,乡下的路,很静。
深秋的夜晚,冷飕飕的,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