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道侠传|第一回 道人华山遇帝君 圣王转轮再入尘(1)

北国野叟


【正见网2021年01月02日】

诗曰:
湖山一梦事全非,再见云龙向北飞。
三百年来终一日,长天碧水叹弥弥。
河汉群星皆下走,数点梅花万木春;
经世皇极大道生,圣王转轮再入尘。

自康王赵构南渡已逾百载。

大宋,虽在岳飞、宗泽等忠臣义士保护下得以延续;
但久历四代,权奸佞臣层出不穷,先有秦桧、万俟卨、韩侂冑,后有史弥远、丁大全、贾似道。

理宗皇帝赵昀,虽有励精图治收复失地之心,奈何政纲不振,内臣争权夺利边将营私舞弊;堂堂一国之朝廷,对内豪强兼并,与民争利;对外不讲信用,反复无常;忽而与金国“侄伯相称”,忽而联合蒙古夹击大金。

端平入洛,贪功求名,
将相不睦,贻误战机,
失地未复,兵败倒戈。

理宗皇帝虽知罪己下诏,却不理朝政终日淫乐后宫;
致其国势倾颓摇摇欲坠,纵使岳王再临亦难有作为!

由上至下,自官至民,奢靡腐化恋物伤情;
人心败坏,犹如鬼蜮,天灾兵祸连年不断!

幸而,当此之时……

道济禅师,以颠倒非常之理,点化世人,教良善守信之行;
长春真人,率道众一路北行,一言止杀,传帝王养生之道。
南北之百姓,得以暂免兵灾勉强度日,实乃众生之福。

然千年未有之巨变,正悄无声息地酝酿着;

一夜之间,黄河翻滚,
连泥带沙,由浊变清;
天地乾坤,茫茫苍宇,
兵灾祸乱,皆有定数;
贤者入世,英雄辈出,
大道无极,再演忠义。

这一日,无风无雨,天朗气清,正值九九重阳。

华山西麓,某处山涧,一块汉白玉巨岩,被涓涓山泉围在当中,那巨岩之上,有一灰袍道人,绻袖侧卧,睡得正酣,身旁竹箧里盛满了书卷;

两个梳着髻子的道童,嬉戏玩耍,欢快着,说笑着,拨弄些石头子儿,不一会儿便垒好了个“龙门”。

石阶路旁,几株千年老槐,早已结出荚果。那蓝衣童子背靠槐树,笑嘻嘻地捂着嘴,抬头向上瞅,见那树干足有几丈高;另一孩童,则身着红衣,踏着那蓝衣童子的肩膀,攀上了树干。

树枝上,麻雀儿好奇地摆了摆那松仁般的小脑袋瓜儿,冲着红衣童子不停地叽叽喳喳,似欲引伴围观。

那红衣童子不急不躁,双肘微微松卸,脚下运足劲力,蹭~蹭~蹭,只三步便轻巧飞快地窜上树去,只见得红影一闪,掠过树梢,“啪哒”一声,稳落于地,双臂平架,两腿一字排开,而那老槐却纹丝未动,半点儿树叶也未曾落下。

蓝衣童子拍手叫好,笑盈盈地凑了过去,将那红衣童子扶起,见他手中握着刚摘下的一把青色荚果儿,便夸道:“师哥,好俊地身手!”

那红衣童子也笑了笑,起身掸了掸衣裤上的尘土,二人便又回到那垒好的“石头龙门”之前,再将摘下的果子除掉荚壳,取出荚豆。红衣童子挑了几粒豆子,想也没想,就抛入嘴里,嚼了起来。许是那果子没熟,红衣童子“呸~呸”两下,将还没吞咽的碎渣子吐了出来,哪知道,溅了蓝衣童子一脸,只得忙用袖子擦去,拌了个鬼脸儿。两个顽皮的娃儿,拾起豆子,一人分了几十颗充作弹珠,对着“龙门”弹了起来……

这个说,能弹出五步;
那个说,能弹出八步;
这个又说,能弹过十步;
那个又说,能弹过十五步;
“弹珠儿”越弹越远,豆子越抛越少,待到后来,干脆拾起溪水边上的石头子儿。

蓝衣童子道:“嘿嘿嘿,师哥,我弹得可比你远!”
红衣童子道:“哈哈哈,师弟,我可是要跃过龙门了哦!”

言罢,俩娃儿同时用力一抛~~~
噗!啪~~啪!两块鹅卵石,竟不偏不倚,结结实实的砸在不远处那酣睡的老道人脸上。
“哎哟!莫做孽诶!是哪个打人?!”

老道被两孩童这一番闹,也就睡不得了。他捋了捋三尺长眉花白长须,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冠,端端正正盘坐在巨石之上,虽未露半点愠色,却已威严具显;又见他左手挽了挽袖口,从灰白色长袍内,缓缓地抽出一把拂尘,只轻轻一挥,四下顿时安静,原本山林中那些虫鸣鸟啼,此刻却寂寥无声,仿佛不曾存在,唯有溪落而下的山泉水声,哗哗哗,穿石而过。

“可是你们两个娃儿干的好事?”道人眯缝着眼,忽地朗声问道,那声音洪亮如钟,磅礴如鼓,于山谷间吭啸回荡。

单此一问,道人的威严又增显许多。

两个娃儿适才听得石头砸中的声音,便知自己惹了祸,只顾低着头,怯诺诺不敢作声,那红衣童子用手肘顶了顶蓝衣童子的后腰,又使了个眼色,蓝衣童子这才想起来答话,他嘟嘟个小嘴儿,头也不抬地说道:
“唔,是,师父,徒儿错了~”

“哦?呵呵呵……可知错在何处?”那道人样貌虽只四十出头,但须眉均已发白,看上去颇有些道行,哪能不知两娃儿的把戏。

“嗯,徒儿不该……不该嬉戏无度,唔……还把石头抛到师父的脸上,坏了师父睡功入定。”那蓝衣童子向来老实,又不善言辞,说这些话时总要时不时地瞅瞅站在身旁的师兄,红衣童子长他几岁,师父不在时,大事小事多半也都由他这个师哥做主。

“你是师哥,怎地躲到后面让师弟答话?!”道人冲着红衣童子吹了吹胡子问道。

那娃儿一听,知是师父要怪罪,心下颇为慌乱,但旋即故作镇定,答道:
“师父,弟子知错了,摆龙门和弹豆子都是弟子的主意,恳请师父不要怪罪师弟。”

“哼哼,这还像句话……”老道顿了顿,问道:“我问你!为师入定之前,可曾对尔等嘱托?”
“是,师父要睡足一十五日方可出定,养足精神带我们上山。”
“还有呢?”
“还有……还有……噢,师父叮嘱我跟师弟一定要守护好您的肉身,不要被闲人野兽害了去……”那红衣童子一双黑瞳瞳的小眼睛,只转了两圈,便想好如何应话。

“嗯,很好!乖童儿,好童儿,如今三五一十五日刚过,为师这身皮包骨倒是没叫野狗叼走。”那老道倒也风趣,俩童儿听他这样一打趣,竟也忍不住“嘻嘻嘻”笑出了声。

老道故意清了清嗓子,那红衣童子知道这是师父训话还没完,又用手肘顶了顶师弟,蓝衣童子被胳膊肘撞得生疼,非常不解,扭头冲红衣童子嘟了嘟嘴。

“为师虽没被野狗害了……”道人说到此时,又顿了顿,起身续道:“但被你们两个闲人娃儿给害醒了。”话音刚落,“碰~碰~碰”几声闷响,接着,俩娃儿一个叫着:“哎呦,哎呦,好痛!”另一个则喊着:“师父,师父,童儿知错了!”双手不停地揉着小脑门,只觉头上像抹了芥油,火辣辣地,被生生敲打了三下。待得缓过神来,发觉老道已然立在二人身前了。

“三下弹脑壳,只做小惩戒,须知贪顽皮误大事!”那老道背对着童子,训诫道。

说完便抬起头,望了望太阳,续道:“时辰不早了,随为师上山去罢!”于是,他便将手中的拂尘收好,又将先前放在地上的箧子用力提起,那竹箧似是太过沉重,被道人猛地单手一提,略微有些歪斜,一个圆咕隆的酒葫芦,忽然从箧子里脱了出来,骨碌碌~骨碌碌滑落到地上,朝着山下滚去。

那红衣童子手虽揉着脑袋,眼睛却未离开过道人,见那酒葫芦要跌入谷中,一挺身就窜了出去,那酒葫芦也怪,左骨碌右骨碌,似是长了腿,越滚越快,红衣童子身法倒也不俗,眼见葫芦要跌入谷中,毫不犹豫,纵身就是一扑,将葫芦抓在了手里,而后竟能转身回落。虽摔在了泥堆,但毕竟避开了石阶,不然纵是摔在来时攀山的路上,也必是替那葫芦粉身碎骨了。

他这一扑,身上又沾了许多泥土,可却像无事发生一般,起身将那酒葫芦递给道人,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嘿,师父,您的宝贝,可要收好呀。”

老道先是诧异,接过葫芦后心下了然,拽着那根绑在葫芦上的锦绳,向身后一甩,那葫芦颇有些分量,刮得风声呼呼作响,稳稳地落回到箧子当中。那道人回过头来,搓了搓红衣童子的小脑瓜儿,笑道:“你这鬼灵精,可道是帮师父捡回了宝贝就不罚你了么?”

“师父,嘿嘿嘿,一来,徒儿已经知错,二来,徒儿帮您寻回了您这个内观入定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好宝贝,就算作将功补过吧,嘻嘻嘻。”红衣童子刚摔这一跤着实不轻,两个小胳膊上的皮肉,被山路旁的石头划出几道口子,血从胳膊肘不断往下滴,竟还能若无其事地眯缝着小眼睛,嬉皮笑脸地跟老道讨价还价。那蓝衣童子倒十足是个天生的好心肠,见此情形忙上前去,将道人背后的竹箧扶正,转头望了望师哥,眼角掠出几点浮光,而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卷袖口,抹了一把脸,便面向道人,跪下身去,嗫嗫道:
“师父……徒儿愿代师哥受罚,您就原谅师哥吧。”

老道怎能不知两童儿的个性,只心下暗自窃喜,默不作声,将那三寸灰白的胡须捋了捋,微微颔首,道:“嗯,好啦好啦,起来吧,没那么严重。”

说话间,左袖轻轻一挥,红衣童子胳膊上的血口子,转眼就不翼而飞了,而那蓝衣童子的双腿也不知被何物阻挡,竟始终触不到地。

那道人转身整了整衣襟,道:“唔,就罚你们两个背诵经文吧。”

言罢,将拂尘一挥,箧子一提,信步向山上攀行。

两童儿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相视而笑,起了身,也跟上前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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