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艺术要写实(1) 写实是艺术的基本语汇

演讲者:弗雷德里克‧罗斯(Frederick Ross) 舒原/译

【正见新闻网2015年08月26日】

译者按:19世纪中叶以降,现代艺术的支持者们开始全面颠覆和压制西方正统写实艺术的审美价值和表达体系,使之完全陷入瘫痪之境,从画廊、博物馆、艺术教育机构到报章媒体,诸多的“权威暗示”带动着大众不辨美丑、人云亦云。近三十年来,现代艺术的公正性开始受到质疑,同时,古典写实与当代写实艺术也勃然复兴,此间,创办于美国的“艺术复兴中心”(Art Renewal Center®,简称ARC)已成为全球艺术界同好研究、交流和竞赛的高端平台。本文是ARC创办人弗雷德里克‧罗斯(Frederic Ross)2014年2月7日对康涅狄格肖像艺术家协会的主题演讲,也是ARC艺术哲学系列演讲的第一讲,通过对一个半世纪以来艺术史的重新审视,不仅申明了视觉艺术为什么要写实的问题,也匡正了伟大画作的定义。今分为五篇发表,各篇标题均为译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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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感谢肖像艺术家珍妮(Jeanine)、乔尔(Joel)和康涅狄格肖像艺术家协会今天邀请我来做这场演讲。本次会议的主题是“续写经典”(Building on the Classics)。

在考虑这个主题时,我逐渐认定:没有什么比这回答下面的问题更合适的了:为什么艺术要写实?如今,终于有许多团体相信,写实是有重要价值的(古典写实主义和当代写实主义都包括在内);但是,为什么要写实呢?过去的百年中,几乎每所高中、学院和大学所传授得信条都是:写实艺术缺乏原创性。在近一个世纪的诋毁和压制之后,在写实艺术濒临湮灭的境况下,这究竟是为什么?毕竟,写实艺术家所做的只是“拷贝”自然。有些人说,写实很简单;大多数人都能看出写实绘画或雕塑在表现什么;它过于浅白,缺乏创造性;只有创造自然界所没有的形式和理念,才能展现真正的创意。所以今天,摆在我们协会、摆在写实艺术家面前的问题,也是大家这个月、今年、以至余生都要面对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写实呢?

 

[法]莱昂‧巴齐尔‧佩罗(Léon Bazile Perrault,1832—1908),《寒风中》(Out in the Cold),私人收藏。(艺术复兴中心提供)

 

我的答案很直接、简单,而且也是不言自明的:视觉艺术(素描、绘画和雕塑)应该首先、最终、总是被视作一种语言——视觉语言。视觉艺术正是作为沟通途径得以发展和保存,这很像语言文字。像语言一样,如果沟通有效,艺术作品就是成功的;如果无效,它就不成功。这一回答也同时给“美术”(Fine Art)做出了定义。就是说,美术是人类藉以沟通的方式。

那么,除非所用的语言能让人明白,怎么能够真正沟通呢?而如果沟通是目标,那么我们的语言就必须有一套词汇和语法,是说者和听者共用的。想想看,最早的文字就是用简单勾描真实对象的形式来指代对象。这使得文字与美术在源头上几乎是重合的。没有一套共用的语言,就没有沟通、没有理解,美术同样如此。它也必须以类似语言文字的方式进行沟通,以描述我们生存的世界、我们对生命和生活的各种感受作为特有目的。艺术这种语言,就像人类全部的几百种文字一样,能够表达无限丰富的思想、理念、信仰和价值观,尤其是我们的情感、激情、梦想和幻想——说不完道不尽的人文故事。

[法]让-弗朗索瓦‧米勒(Jean-François Millet,1814—1875),《晚祷》(L'Angélus),巴黎奥塞博物馆藏。(艺术复兴中心提供)

 

美术的语汇就是我们生活中处处可见的真实形象,其语法则是成功可信地生成形象所需的规则和技巧。以下就是将实物结构在一起的一些语法,或者说,美术这种视觉语言的语汇:找出轮廓线,造型,用色彩营造阴影和高光,运用罩染法(glazing)和薄涂法(scumbling),透过层层施色增强形体感;有选择地突出焦点,透视法,前缩法,构图平衡,冷暖平衡,若隐若现的形与线条。

请大家再想想另一个不言自明的真理:即便是不真实的事物,比如我们的梦、幻想及虚构的故事,在我们的意识和潜意识中都是以真实的形象存在。想想吧,我们的幻想和梦境只有真实形象,没有什么东西是像现代艺术的。所以说,抽象绘画无法反映潜意识,而梦想和幻想可以,艺术作品也可以——但只能通过将真实形象加以组合,使它们宛如幻想或梦境般。

由此,我们就得出了关于艺术是什么的核心理念。它是一种视觉语言,能够表达无尽的思想和理念,就像伟大的文学作品和诗歌所做的那样。
不过,不同于数以百计的语言文字,传统写实美术的语汇中有一种独特的东西——这点非常重要——就是传统的写实语言抄了近道,可以被世界各地的所有人理解,无论他们用什么语言来说话和书写。因此写实是一种通用语言,能够与所有时代的所有人沟通——古人,今人,和将来的人。现代艺术和抽象艺术不是语言,它们是语言的对立面,因为它代表了语言的缺失。没有语言,就意味着无法交流。它剥夺了人类或许是最重要的特性,也是让我们能成为人的特性,即:在极为深刻、细致和复杂的层面上进行沟通的能力。就美术而言,现代主义驱逐了人类唯一通用的语言,就是需要技法才能达成的写实主义——数个世纪以来藉由师徒传授而完善,并被悉心记录和保存的知识体系。

事实上,抽象艺术(Abstract Art)真的谈不上抽象(译注:Abstract,意即概括、提炼)。现代艺术运用“抽象”的过程,是对“抽象”一词的误用,几乎是其反义——它实际是用抽象的过程创造了有其它意味的符号。只有人类可以进行抽象提炼,而没有什么看起来像杰克逊‧波拉克或威廉‧德库宁的绘画那样。(译注:Jackson Pollock和William De Kooning均为抽象表现主义画家。)这么说吧:“纸”这个词是指我手里拿着的东西,“纸”这个字则是对口语“纸”的进一步抽象。如果我画一幅画,表现一个人拿着一张纸在阅读,那我是用传统写实的语汇,创造了一种别样的抽象,立即就能被讲英语的人认出是“paper”、法国人认出是“papier”、匈牙利人认出是“Papir”,被拉脱维亚人认出是“papira”。

一旦我们明白美术是一种视觉语言,美术创作的过程是真正的“抽象”,那么基于它具有描述性或叙事性而拒斥它,显然很荒谬。但是,现代美术教育者却这样教学生,说写实艺术仅只是讲故事,采取嘲笑的态度。这也等于拒绝了所有文字:如果一段文字讲了故事,描述了感觉、理念、信仰或想法,甚至是只要话里带有点什么意思,就会被拒斥。

现代艺术告诉我们说,在艺术作品中制造三维空间的视错觉是在编造谎言。绘画其实是个平面,这个真理的发现被归功于塞尚,他通过解构传统风景画让我们更接近真相。马蒂斯解构了我们的家居;波拉克和德库宁则把这些通通放入搅拌机,将颜料连甩带滴、甚或是拍到画布上,杂乱的形状和颜色全无章法。我们被告知,这种画雄辩地展示了伟大的真相:画布是平的。好吧,我们有个消息要告诉他们:被带去博物馆的三岁小孩都知道画布是平的。这些艺术家已经证明画布是平的了,还花去余生一遍遍地去证明。可是,知道这个、宣明和表现这个有什么了不起呢?要宣明这个明显的事实,用“说”的办法还更好。但是,这也不比说天空是蓝的、火是热的或水是湿的更伟大。就语言文字来说,这种荒谬的说法就等于在说,所有写作也都不真实,因为页面上的一切都是或弯或直的线条。既然这些线条比起赋予其意义、组成词汇进而形成理念更接近真相的话,那文字也是谎言了。这样说来——让我们完成这个类比,最好的书就是用一页接一页毫无意义的线条来宣明这个“真相”,由此向我们展示现代主义对真相的深刻定义。只是,有多少人会购买或阅读这种每页都是无意义形状的书籍和诗歌呢?

弗雷德里克‧罗斯先生在新唐人电视台第三届“全世界华人人物写实油画大赛”开幕暨颁奖仪式上致辞。

演讲者简介:

弗雷德里克‧罗斯(Frederick Ross),生于美国新泽西州,著名艺术收藏家、艺术史学者、教育家,艺术复兴中心(Art Renewal Center®)主席。该艺术复兴中心成立16年来,通过与全球众多古典艺术教育机构合作,致力于复兴古典写实绘画训练;同时,其官网也是艺术界同人查阅资料、进行艺术交流的重要平台。

罗斯先生同时担任《布格罗艺术全集》(William Bouguereau: His Life and Works)编委会的执行主编及撰稿人、布格罗研究会主席等职,并受邀在苏富比拍卖行、达荷希博物馆、沃兹沃思学会和孟菲斯大学等机构发表主题演讲。其演讲辞和文章刊发于美国主流艺术与文化媒体,每年受众超过30万人,并被多所院校列为学生必读。

罗斯早年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艺术教育系,与妻子谢丽一起拥有19世纪欧洲绘画和当代写实绘画的丰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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