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殊途同归 (四)

张春雨


【正见网2008年04月05日】

(四)

“喀嚓——咣噹,咔嚓——咣噹。”

低沉的、富有节奏的车轮声,伴随着故事,缓缓的流淌。

“在那个风华正茂,天之骄子的年代,我练武,习的是南少林五祖拳。那时称大学生为天之骄子,实不过份,因为大学生在社会上确实是缺紧货。我能够习武南少林拳,是一位曾经在厦门大学读书的老师,从福建带过来的。其实,也是白扯,练武这东西和其它技艺一样,童子功很关键。筋骨硬了的时候学,很难打下坚实的基础,我是上了大学后才开始练的。但是我就喜欢,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练武要练马步功,不然打拳发飘。记得一个阶段,我每天起早站马步,在楼道尽头二楼与三楼的缓台处,那是背静地方,很少有人走动。从二分钟开始吧,一点点的长时间,每天十妙、三十秒的往上增加,增加到一个阶段,比方到五分钟的时候,在这里停两天。然后再增加。哎呀,那个滋味,大腿肌肉发烧一般,浑身颤抖着咬牙坚持。汗水常常是湿透脚下,抬起脚时,地面是汗水勾勒出的脚印。还有一处,就是顺着下巴滴落的水迹。几乎是一天不落的坚持。终于,突破了半个小时。再提高马步功夫的时候,是一位研究生同学告诉的,把砖立起来站在上面。开始是这样立着,用砖的长面侧面着地。这样坚持一段时间,就用砖的小头着地,站在上面离地半尺多高,非常艰难。既要平衡好,还得蹲的下,那是全身的平衡的,很不容易,开始几乎上去就倒,上去砖就倒地。这样,我又突破了将近十分钟的大关,于是,感觉腿下稳当了。”

“其它的,比方什么压腿,抻筋,打拳,每天在下午,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里练习,也是非常背静的地方,树林旁边。我们一伙几人,说实在的,就我坚持的几乎风雨不误,四年下来,耽搁的时日是有数的。有时累的精疲力竭,回来学习都没了力气。其实,我是不懂,干什么都要有天赋,特别习武这东西,更不是硬来的。这些事后才明白。但是,当时也发现自己不是这个坯子,我的一个师弟,非常有天赋,动作快,爆发力好,身材周正。但是,他不吃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放弃了。那时也听说练武要重德,也不知道怎么个重德法,更不知道其中奥妙。其实清心寡欲习武者,长功快,功夫深,抱着强烈追求的想法习武,永远是门外汉。现在知道了真机,也晚了,早就更张易辙了。 ”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大目标,第一大付出,但是成了泡影。大概流出的成吨的汗水,到了今天,都,都没了,什么都没了。身体退化的了不得。不过,这些磨练了我的意志,起码好长一段时间,我身体比其它同龄人健壮。”

“那时,我们那代人,男孩崇拜的是陈真、高仓健,向往的是阳刚之美;女孩嘛,我不太知道了,好象――喜欢山口百惠吧。比方,我们的座右铭往往是:铁肩担道义,巨手换青天。哪象今天这些孩子,你看他们崇拜什么啊,都是妖魔鬼怪的形象。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手指头一指,眼睛一瞪,小嘴一歪,小头发焦黄枯乱――好,这是明星偶像。那份轻浮、无知跃然纸上。”

“我们在校的时候,正是气功热,所以,很多人或多或少的都接触过气功。记得一次老师教气功,嚯,好家伙,站了半操场的人啊,黑压压的。可是,最终坚持下去的很少。我也曾经跟着站桩练气功,也是没什么感觉,心浮气躁的觉的没意思,大脑如同乱麻一般,还耽误大量时间,于是也放弃了。”

“那时的北京啊,还是比较古朴哪,时不时的四合院随处可见。深灰色的基调啊,各种建筑都是这样,显得庄重、深邃而简朴。细细品味,好象有一丝悠远,几分宁静,飘荡隐藏在青砖灰石的墙壁中。记得刚刚入学那年,秋季嘛,我们几个同学一起游颐和园。门票大概是两毛或是五毛。咳,都是初次来北京毛孩子,游皇家花园,当然是大开眼界。我们几个有来自东北的,来自湖北的,来自青海的,还有一位是来自宁夏。好象还有一位,来自山西的吧,大概是五人,记不太清楚了。我们转悠着,下了万寿山,来到昆明湖西岸,不知不觉发现湖边的一个梨树林,林边有两间民居一样的青砖房。看似这树林属于他们的,也好象不是他们的。反正看到大大的梨子没人摘,于是,好奇心伴随着歹意,随手每人摘一个。好象我没有摘,是谁给了我一个。开始大家觉得这个不象是随便摘的,可是为什么没人看守呢?犹豫中把梨摘了,没等吃呢,就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位老头,吆喝我们站住。然后是罚款,每人壹圆。我们有人顺手把梨子扔進了昆明湖。这样,也没躲过罚款。被罚款稍稍有些心疼,那时的壹圆很值钱啊,乘车才一角二角的嘛。每月家里给的钱,最多不过三十元,甚至只有十几元钱。被罚是其次,觉的非常丢人,十分害臊。后来的游园,都讪讪的索然无味。那时,乘车是自觉排队啊,人们比较遵守社会公德。路上我们就商量,此事绝不能和别人说,就我们知道算了。回来后的晚饭,大家都吃的没滋没味。没有笑容的,低头咀嚼着。今天想来,都觉的有些脸红。”

“那时北京的冬季,风很大。冷清的街道,光秃秃的树枝,凉飕飕的大风伴随着灰色基调的城市,充满浓厚的淳朴,记忆中太深刻了。这些的品味,如今荡然无存,那时的北京,文化氛围很浓,一份悠然感,弥散在人们的心中。如今,空气中到处都是铜臭的焦躁紧张,全国都一样。”

“那时的孩子能吃苦,记的一个暑假,我没有回家, 在学校的后勤找了个活儿。驼背老头领着我,来到两个楼中间的一块草地,然后教我拔草,把杂草拔掉,挨排拔,当然留下的都是绿化的進口草,就是足球场上的那种吧。是包工活,一共给三十元。开始还觉的没什么,比较容易,后来就知道个中的艰辛了,老头要求很严,杂草十分不好拔,还很多。几天下来,手都拔肿了,最终一些角落,就比较粗糙的完成了,其实,老头工长可能也知道这个是太难了,暑期是北京最热的时候,往下一蹲一身汗。最后验收的时候,也就不那么细致了,不然可真是够呛。”

“拔草过后,找了一个园林的活计,一个老师带着我到桃园,剪树枝,说是当嫁接的东西。骑自行车到很远的桃园,去了几次,挣了多少钱现在忘记了。但是路途很远,好象在三环路的蓝靛厂附近。那时出行,男孩子就是自行车,到前门,到百货大楼,到王府井,一律自行车伺候。我一直没有自行车,总是借别人的。”

故事如泉水般汩汩流出,老太太听的眯缝着眼,静雅和姨妈偎依在一起。靠在卧铺后壁。

“凤游啊,你讲这些太好了,比看一部大片过瘾,把我带回了从前。”

喝了口水,老太太接着说,“八五年,八六年,我去过北京几次,到香港办事,顺便去的。是的,那时的环境就象你说的那样,就那样的感觉。那时我外甥在北京读大学。我去看他嘛。”老太太说着,伤感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嘴角浮现出来,写在了眼角的鱼尾纹上。”再往下,她就打住了话题。

沉默笼罩在周围。

凤游上铺的男子,在轻微的发出鼾声。大千世界,各自关注自己的事情,人们都在迷朦中忙碌着,没有兴趣的事物,基本视而不见一样。

“我是一点睡意都没了,凤游啊,你要是不累,接着讲,讲讲你私生活,讲讲你们那些年轻孩子时候的情感,小秘密。我们这些上年纪的人,听听年轻人的话题,好象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啊。”伤痛的表情还未消失,老太太挤出笑脸在低声的对凤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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