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选读:《贞观政要》(十七)

陆志仝


【正见网2008年01月16日】

以下古文选自《贞观政要・论诚信第十七》:

贞观十年,魏徵上疏曰:

臣闻为国之基,必资于德礼,君之所保,惟在于诚信。诚信立则下无二心,德礼形则远人斯格[注 1]。然则德礼诚信,国之大纲,在于君臣父子,不可斯须[注2]而废也。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注 3] ”文子[注4]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然而言而不信,言无信也;令而不从,令无诚也。不信之言,无诚之令,为上则败德,为下则危身,虽在颠沛[注5]之中,君子之所不为也。

夫君能尽礼,臣得竭忠,必在于内外无私,上下相信。上不信,则无以使下,下不信,则无以事上,信之为道大矣[注 6]。昔齐桓公问于管仲[注7]曰:“吾欲使酒腐于爵,肉腐于俎,得无害霸乎?”管仲曰:“此极非其善者,然亦无害于霸也。”桓公曰:"如何而害霸乎?” 管仲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任,害霸也;任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害霸也。”晋中行穆伯[注8]攻鼓[注9],经年而弗能下, 痱间伦[注 10]曰:“鼓之啬夫[注11],间伦知之。请无疲士大夫,而鼓可得。”穆伯不应,左右曰:“不折一戟,不伤一卒,而鼓可得,君奚为[注12]不取?” 穆伯曰:“间伦之为人也,佞而不仁,若使间伦下之,吾可以不赏之乎?若赏之,是赏佞人也。佞人得志,是使晋国之士舍仁而为佞。虽得鼓,将何用之?”夫穆伯,列国之大夫,管仲,霸者之良佐,犹能慎于信任、远避佞人也如此,况乎为四海之大君,应千龄之上圣,而可使巍巍至德之盛,将有所间乎?

若欲令君子小人是非不杂[注13],必怀之以德,待之以信,厉之以义[注14],节之以礼,然后善善而恶恶,审罚而明赏。则小人绝其私佞,君子自强不息,无为之治,何远之有?善善而不能進,恶恶而不能去,罚不及于有罪,赏不加于有功,则危亡之期,或未可保,永锡祚胤[注15],将何望哉!

太宗览疏叹曰:“若不遇公,何由得闻此语!”

贞观十七年,太宗谓侍臣曰:“传称‘去食存信’,孔子曰:‘民无信不立。’昔项羽既入咸阳,已制天下,向能力行仁信,谁夺耶?”房玄龄对曰:“仁、义、礼、智、信,谓之五常,废一不可。能勤行之,甚有裨益。殷纣狎侮[注15] 五常,武王伐之;项氏以无信为汉高祖所夺,诚如圣旨。”


注释:

[注1]远人斯格:远方的人也会归正。“斯”在本句中当连词,表示则、且、就。格,归正、纠正。此句似出自《论语・ 为政第二》:"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贞观以后的典籍中才见用“斯格”二字。如 唐・房玄龄、褚遂良等撰的《晋书・ 卷三十》:"天下万事,自非斯格重为,故不近似此类。”

[注2]斯须:须臾,一会儿。出自《礼记・ 乐记第十九》:“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

[注3]“孔子曰”句:孔子说的这两句话分别出自《论语・ 八佾》和《论语・ 颜渊》。

[注4]文子:文子,据说是老子的弟子,其姓名和籍贯历代说法不一。《汉书・艺文志第十》道家类著录《文子》九篇,班固在其条文下只注明:"老子弟子,与孔子同时,而称周平王问,似依托者也。"而据

北魏・李暹作《 训注文子》中记载:“姓辛,葵丘(今河南兰考)上人,号曰计然。范蠡师事之。本受业于老子,录其遗言为十二篇。”文子说的那段话被很多史书所引用。

[注5]颠沛:困顿挫折之意。出自《论语・里仁》:“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注6]信之为道大矣:诚信作为治国及处世的准则极其重要。道,准则、原则。

[注7]齐桓公、管仲:请参考系列文章《贞观政要》(五)中的[注4] 、[注5]。

[注8]穆伯:名荀吴,中行偃的儿子,又称中行伯,晋国的大夫,穆子是他的谥号。

[注9]鼓:国名,姬姓,是白狄(鲜虞国)的别名。在今河北晋县境内。

[注10] 痱间伦:一说痱(音愧) 闻伦。应为鼓国人,事迹已无从可考。荀吴攻鼓国之事迹出自《春秋左传・昭公十五年》的记载;又见于《国语・卷十五・晋语九》记载,其中均无"馈间伦"此人;而《 淮南子・人间训》中才出现此人的名字,唐太宗所引述的故事出自《淮南子》书中的记载。

[注11]啬夫: 古代官吏名。司空的属官。见于《仪礼・觐礼》:“啬夫承命,告于天子。”郑玄注:“啬夫,盖司空之属也。”

[注12]奚为:因何缘故。

[注13] 不杂:不混杂,不混淆。出自《国语・楚语下》:“古者民神不杂(古代人和神是不能混杂在一起居住的)。”“杂”当形容词时也可表示“众多”之意。如唐太宗《赋得花庭雾》:“还当杂行雨,仿佛隐遥空。”《列子・汤问第五》:“杂然相许。”

[注14]厉之以义:用仁义来勉励他们。厉,通“励”。

[注15]永锡祚胤:永远赐福给子孙后代。锡,通“赐”。祚(音做),福分、福运。胤(音印),子孙后代。

[注16] 去食存信: 宁可失去食物也要保持诚信。出自《论语・颜渊》:“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注17] 狎侮(音峡舞):轻慢侮弄。出自《尚书・泰誓下》:“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


全文大意:

贞观十年,魏徵上书说:臣听说治理国家的根本,必须依靠德行和礼义,国君治理国家的唯一保障在于诚信。诚信建立了,那么臣下就不会有异心,德行和礼义树立了,远方的人都会归正。因此,德行礼义及诚信,是国家的治理纲要,对于君臣及天下百姓来说,都不可须臾而忘却。因此孔子说:“国君按礼义来使用臣下,臣下以忠诚事奉国君。”孔子又说:“自古以来人都有一死,百姓如果对政府不信任了,政府就无法存立。”文子说:“说出的话能使人相信,是因为说话之前已经取信于人了;发出的命令能够被执行,是因为命令以外含有诚意。”然而说话人们不听信,是因为早已失去了人们的信任。发出的命令不被执行,是因为没有诚意。没有信用的话,没有诚意的命令,对国君来说,就会败坏品德,对于臣下来说,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即使是在困顿挫折之中,有德才的人也不会这样做。

国君行事能尽礼义,臣下就会竭诚尽忠,必须决定于对内对外都没有私心,上下互相信任。国君不信任臣下,就无法任用臣下;臣下不信任国君,也不能事奉好国君,诚信作为治国及处世的准则极其重要。过去齐桓公询问管仲:“我想让酒在杯中发臭,肉在盘中腐烂,这样有损于我的霸业吗?”管仲说:“这种做法都是很不好的行为,但却不会损害霸业。”齐桓公又问:“那什么才会损害霸业?”管仲回答说:“不能识别人,会损害霸业;知道人才却不能恰当的任用人才,会损害霸业。任用人才却不能信任他,会损害霸业;信任而又让小人从中干预,也会损害霸业。”

以前晋国的大夫中行氏穆伯带兵攻打鼓国,经过一年了还无法攻下,有一个叫 痱间伦的人来对穆伯说:“鼓国的司空属官我认识。请不要再劳累将士了,鼓城就可以到手。”穆伯不听,左右的人劝说道:“不费一战,不伤一兵,鼓城就可以到手,为什么不这样做呢?”穆伯说:" 痱间伦的为人,奸滑而且不仁义,如果派他去把鼓城弄到手,我难道不奖赏他吗?如果奖赏他,就是奖赏奸佞的人。让奸佞的人得志,就等于是让晋国的人民舍弃仁义而就奸佞。即使我得到鼓国,又有什么用呢?”穆伯还只是诸侯国的大夫,管仲也只是齐桓公成就霸业的得力助手,他们尚且能够这样信任贤人而远避奸佞之人,何况是身为一统天下的大国君主,该当千年的圣王,又怎能使崇高的美德有所瑕疵呢?

要想让君子和小人 是非分明,必须用美德来感化他们,以信任对待他们,以仁义来劝勉他们,用礼节来约束他们,然后才亲君子而远小人,赏罚分明。那么小人就无法再行私佞之事,君子也会努力向上而不懈怠,使天下无为而治,哪里还会远呢?如果亲君子却不能任用,厌恶小人却无法远离,有罪者得不到惩罚,有功者得不到奖赏,那么国家危亡的日子,或许不能确定,而要永远赐福给子孙后代的想法,还有什么希望呢!

太宗皇帝看了魏徵的上书后感叹的说:“如果不遇到你,我怎能听到这些话呢!”

贞观十七年,太宗皇帝对侍臣说:“经传上说‘宁可失去食物也要保持诚信’,孔子又说:‘没有老百姓的信任,国家就无法存立。’过去项羽已经攻入咸阳,控制了天下,如果能努力推行仁义和诚信,又有谁能跟他争夺天下呢?”房玄龄回答说:“ 仁、义、礼、智、信,称为五常,缺一不可。能经常这样做,会有很大的好处。殷纣王轻慢侮弄五常,周武王讨伐他。项羽因为无诚信而被汉高祖夺去了天下,确实像陛下所说的啊!”

评讲:今天选读的这几段古文主要是讲唐太宗跟大臣们讨论执政者应如何保持诚信的话题。文中引用了孔子说的话:“没有老百姓的信任,国家就无法存立(民无信不立)。”并举例说明了诚信的重要。纵观古今中外各朝代兴盛及衰亡的历史,何尝不是这样呢?

笔者认为,文中所举的穆伯攻打鼓国的事例很值得深思。穆伯不任用奸佞的小人去夺取鼓国;他的理由就是不想让小人得志、让奸佞之人得到奖赏;不然即使得到鼓国,但老百姓会因此而舍弃仁义而行奸佞之事。民风一变坏,国家就会很快灭亡。

或许,现在的人很难理解古人的做法。其实我们只要看看中国的近代史就可以找到事例来说明。众所周知,原中共邪党的头子江XX就是个奸佞之徒,它当初就是踩着学生的鲜血爬上台的。中共邪党这样一搞,其实就是明摆了告诉人们,那些刽子手,对老百姓狠的,会溜须拍马的,就能当大官,发大财。长此以往,整个社会的道德风尚就一日千里的往下滑,人们崇尚的不是道德而是暴力和虚伪。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物以类聚”,因此这个小人一得志,它任用的人当然也是奸滑之辈,就使得国家和人民遭受巨大的损失。

中国要恢复礼仪之邦的称号,要从新走向富强,就应该摒弃那些奸佞之徒,清除党文化的流毒。如果人人都能按 仁、义、礼、智、信的要求去做,那么社会风气的好转、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应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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