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在飘雪的日子 (一)

艾蔻


【正见网2006年04月29日】

离开明媚如画的江南,乘列车北行一去数千里,来到中原腹地某省城。一下火车,就被迎面袭来的寒气与飘落的雨雪冻得瑟瑟发抖,下意识的看看表,已是公历2006年三月十五日的凌晨四点多了,心里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一边被人群与寒风裹着匆匆出了站台。

天还没亮,灯火通明的广场上雨雪仍在飘洒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似乎对这场雨雪没有一点感觉,麻木漠然得个个象橱窗里的木偶,看着匆匆忙忙的人群,心里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唐突,为了一件与自已不相干的事来到这陌生的地方。

这就是沁生活着的城市么?她此刻也许正猜测远方而来的我是个什么样子的吧!

约定时间还没到,暂且到候车室避一避风雨吧。

也许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机缘与巧合吧。与沁的相识(虽然她长的什么样我还不知道)现在想起来实在有些离奇。

那是二十多天前的事了,与朋友华到手机大世界去,华自诩为一个手机收藏家。一次,他得意洋洋地在电话里说,他已是世界上收集手机最多的人,正准备向吉尼斯申请记录呢。华的话听得我在电话里笑了。

华是一个心直口爽的人,他怕我不相信,大吵大嚷对我说:“伙计!你别不信,等你从部队探亲回来,我就让你开开眼界,到那时哥们儿就是大名鼎鼎的手机收藏冠军了”。

一个月后,我从东北旅顺口探亲回到南方,华专门开上他的老爷车接我到他家看了他收藏的的成果,整整一间房子――架子上到处都是不同品牌、大小各异的手机,华在一旁滔滔不绝的给我介绍了半天。在那一刻里,我心中那种很长时日一直在压抑着的东西和挥之不去的阴影,在他热情的感染下,似乎溶化了些许。

此后一连两个星期,除了应酬家里的亲朋好友的时间外,我都被他拉去手机二手市场帮他寻找”猎物”,充实他的吉尼斯“成果”了。

一日,我们正分头循着一排排柜台挨个的看手机,不久,华兴冲冲的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把一个手机递到我面前,说:“仲哥,你不是挺喜欢直板机吗,喏!这个不错,算给你的礼物”。

我接过来瞧了一下,是一款西门子6618,机身不大,在灯光下散发着墨绿色的光泽。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自已身处的环境的缘故吧,这种深沉的色彩,在日常生活中常常会使我感动。

“成色不错吧”,华为自己的眼力而得意着,“古色古香,货主与我熟悉,吐血出货,才二百三……”。

的确不错,哥们儿的赠馈,礼轻情义重,二话没说,我就收下了。

那天回去很晚,帮华向一些有门路的人打听怎样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的事,华很高兴,硬是把我拽到一家有名的酒楼――“天上人间”去宵夜。回到家时己晚上十点多了,父母的房间静悄悄的,与华在酒楼上的谈话,使我的心灵在忏悔中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煎熬,经历过了一场飙风一样的震动,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那种心灵深处弥漫着的罪恶感悄悄的又袭上心头,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洗涮完毕,没有开灯我就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在什么时候昏昏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怪异的声音把我从恶梦里惊醒。

循着声音,是从临睡前搭在床头的上衣口袋里发出来的,顺手摸出来一看,却是白天从手机市场卖回来的手机,心想,也许是以前手机主人定的闹铃吧,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时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屏幕上赫然清晰地显现出四个字:

荣哥忌日

字的上面还显示出一个插着三根香的香炉,一种不祥的诲气之感刷的袭上心头,原本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怎么回事?心里自己喃喃着,看着手中的屏由亮到渐渐暗淡下去,最后完全与房间里的黑暗融为一体,脑袋里已没有一丝睡意。回忆着刚才梦中的情景:自己穿过一个白色的、空荡荡的很长的一个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手术室,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在围着一个患者忙碌着,似乎在等着一个人。我侧身走进去,旁边一个递器械的护士,迅速递过一把手术刀来,我用左手习惯性的翻了一下患者的眼睑,患者似乎还有一些知觉,嘴巴和鼻子翕了翕。

这时一个声音从我左侧飘过来:“动手吧!他己经睡着啦!”

于是,我迅速而准确的从膻中―中脘―到肚脐一刀划下来,殷红的鲜血瞬间流向身体的两侧,两边的护士用纱布不停的沾着。当我把皮下的肌肉割破,露出五脏六腑时,身边的护士和医生忽然哈哈大笑着一齐撕掉口罩,变成一群骷髅般的魔鬼,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嘴,变成鬼爪似的手纷纷把患者的五脏六腑抓出来放到嘴里大吃大嚼,一时间整个手术室里弥漫着难以名状的血腥味……我扔掉手术刀,冲出手术室,刚出房间,不由的瘫软在原地,胃里强烈的翻腾,浓烈的腥气冲到喉间,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则支撑着上身,两腿跪在地上大口地呕吐着……

墙上的挂钟响了一声,午夜已过,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一种无助而绝望的心境驱使着自己又拿起手机,在菜单目录中翻找着,手机里储存着几行陌生的号码和人名,本机号码是139开头。

我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和对方通通话,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然在永夜里这种似乎永无尽头的良心上的折磨与难耐的寂寞使我即将进入精神崩溃的边缘。

──大不了被对方骂为不正常或神经病,向对方道个歉不就行了么?或说个假话打错了,主意已定,犹犹豫豫的拨了139……。

一阵《西游记》的主题曲音乐铃声传入耳膜。

忽然,音乐停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从手机那边飘过来:“喂…,谁呀……”

是一个年青女子的声音,还好没有骂人,我舒了一口气,把刚才想骗人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请问……荣哥是谁?”话一出口,我立刻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后悔,深更半夜问陌生人这些,成心自已找难堪啊!

对方好象一下子以飘渺懒散中激动起来:“你是谁?怎么知道荣哥?你在什么地方?你说呀!”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对方一连串急切的追问下,我说出手机是刚从二手市场卖的。

“唉!”对方口气缓下来,幽幽叹了口气,“手机原来是荣哥的,他被人迫害死后,手机被我用了半年,一个月前被小偷盗走了,没想到……苍天有眼啊……”,对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好象只剩下一声叹息,“我相信你不是小偷,不然你绝不敢打电话……。”总算对方明事理,不然我平白无辜背上个偷东西的罪名。

“啊?这手机对你一定很重要的,明天从邮局我给你寄去吧!”既然是失主的纪念与心仪之物,没有理由不归还给人家。再说这种巧合,特别是与华从“天上人间”回来后的短短几个小时,不由得我不相信在每个人的背后,冥冥之中一定有一只造化弄人的手,在判决点化着每个人的人生之旅。

“别从邮局寄,很容易丢失的,手机里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么我去取回……”她沉吟着。

我想起再等几天我就要返回部队去,便问她住在哪座城市,如果顺路,顺便可以捎给她,一问之下,果然在我去东北的途中。于是,她便留下地址以便我归还手机,虽然我们通话足有十多分钟,可是我再也没有问起过她的荣哥是怎样死的事。临挂机时,她告诉我她叫沁,一再嘱托我把手机帮她保存好,说那里面有关于能为她的荣哥伸冤的证据。

三天后,我便乘车北上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

雨雪,飘打在眼睛上,把我的思绪拽回到现实中,眼前变得一片迷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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