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山夜话:洋中医(一)

子仙


【正见网2004年07月31日】

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会经过几个阶段,回过头来看看,最不受用的是那个半瓶子水却自以为是的时期,除了听不進任何劝告之外,哪怕不懂装懂也不愿意请教别人的。

在学中医的初期,我自己也有这个过程,现在想起来还不禁莞尔。

我在国外读的研究生,又是美国老师教中医,再加上半瓶子水时期,其结果是可以想像的。

一次,我回到中国去临床实习。我是从美国来的中医生,就连小时候只能让我跟在他后头的小哥哥都对我刮目相看了。当他看我拿出来一样样国外制造、包装豪华的中医用品时,不禁咋舌。

当我拿出一盒花花绿绿的带塑料套管的日本针时,用了一辈子银针的母亲皱了一下眉头,不解的问:“怎么進针啊?”

她伸出手来让我扎合谷穴。

我拿了一根带套管的针,轻轻一弹针就進去了,然后立即拔出,脸上表现出一点点的得意。

母亲问:“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啊?”

“要的就是这个感觉!”我立即回答。

母亲递了一根她用的中国针给我,说:“你用这个试试。”

我一看那根比我一般常用的粗了好几倍的针,再加上不会那种不用套管的办法進针,立即找个借口:“不行,这针太粗了,外国人是受不了的……”

母亲没有讲话,过了一会儿,她说想看一下我的针法手势,站在一边的小哥过去一听到要拿他做试验,早就连影子也没了,今天却自告奋勇的说:“来,给我扎。”因为刚才母亲的那句没感觉的话被他听到了,再加上我用的针又是这种细的不起眼的家伙。

“针哪儿呢?”我问。

“阳陵泉吧。”母亲说。

我从口袋里模出一条漂亮的划好格子的松紧带,在小哥哥的腿上比划了一下(这是一条在美国的针灸学院的学生人手一根的用来量身体尺寸的工具),还没有進针,刚准备下手,母亲就严厉的说:“你会在骨头上進针吗?”

我心里慌了,可是嘴里还硬:“那正好是我刚才量过的穴位,按照书上说的,一分也不差啊。”

母亲见我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又是刚从国外回来,就不说话了。

那一针虽然也是轻轻一弹下去,我小哥哥的反应却是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似的,差一点蹦到天花板去。

“你怎么?怎么会这么痛啊?这不是那种日本针吗?应该是不痛的呀?”他不解的问。

母亲笑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针不在粗细,而在于下针的手法。来,我教你。”母亲轻声的说。

过了一会儿,我又拿出德国生产的耳针探测器,并有点得意的说,这种机器可以把有病的部位在耳朵上就可以探测出来。我又在小哥哥耳朵上找啊找啊,那探测器一会响一会不响,发出的声音与他的身体状况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不会探测出我怀孕吧?”我小哥哥说。“就算是德国法国联合生产的也肯定是不灵的。”

我不知道该说啥。看来他已经对这一大堆外国产品失望了。

我还带了一整套韩国生产的火罐回家,是用抽气法来拔罐的。它们看上去大大小小整齐漂亮,但真的用起来又慢又不利落还挺麻烦。

最后,母亲又问我穴位都会背吗?我说,不用背啊。在国外,只有编号,比如说膀胱经67个穴位,全是用号码来记的。

我看了母亲一眼,才发现,她已经忍了很久了,尽管她不想在女儿刚進门不久就斥责她,但也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不是别的,而是她真的担心了。这种“洋中医”,银样蜡枪头的洋货,看上去是能唬人一瞬,但是到了临床上,真刀真枪时,我学的一切都将在疾病面前束手无策。

她说:“你明天一早到医院实习去,丢掉这些洋货,用单手進针,找针感,学补泄,学拔火罐,学号脉,看舌象,跟在老中医后头,从头学起,就当自己什么也不会,你其实是什么都不会,得从最基本学起……”

到今天,我行医十几年了,在复杂多样的疾病面前,我经常感觉自己还是什么都不会,还是在从最基本学起。回想那段实习的经历,它无疑是我行医史上,很有价值的一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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