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荒漠化 (二)

郑义


【正见网2002年08月19日】

编者按:中国土壤的荒漠化在人心不古的驱使下,从西向东,从北往南,吞噬着万倾良田,摧毁着赖以生存的文明。面对大面积的土壤的荒漠,中国采用了许多技术上的防治措施。但是这些措施并未有效的制止荒漠化的扩大。主要的原因是人们道德水平的下滑。本文选自郑义所著《中国之毁灭》,标题为编者加。


中国荒漠化 (二)

流动性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是被誉为“沙漠克星”的胡杨林团团围住的。胡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珍稀树种,生长史有6500万年。胡杨树的叶子,小时如柳,稍大如枫,长成如杨,于是又被当地人称为“变叶杨”。这是一种耐干旱、耐盐硷、抗风沙的优良树种。种子比芝麻还小,靠绒毛随风飘撒,一旦落在湿润之处,数十小时内便生根发芽,可见生命力之顽强。胡杨不仅根系发达,体内还储藏大量水分,而且越旱水越多。树高不过6、7米,却极粗壮敦实。树冠不大,却是丛丛钢枝铁叶。有作家写道:它们的身躯从上至下可谓体无完肤,千万年的风刀沙剑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人们称胡杨为“英雄树”,并用诗样语言来赞美:“活了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

但是,正是这胡杨遭到了亘古未见的毁灭。据《经济参考报》的报导,从1957年到1977年的二十年间,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南西三面原有的5680万亩胡杨林(或以胡杨为主的天然林)被砍掉4000多万亩,砍了70%以上,此外,还有3000多万亩红柳也被连根铲除。比如,为了开垦阻挡著沙漠的一块16万亩的胡杨林,和田县组织了一万多人放火烧林,大火整整烧了二十天,开荒造田25.7万亩。一至三年之后,沙漠进逼,绝大部分新开垦的耕地又被迫撂荒,失去胡杨林屏障的良田也开始大批沙化。

安迪尔河以西有一条80公里长的胡杨林带,划行政区时将它划入且末县;因为历史上这个林带属于西边的民丰县,引起了两县之间的法律纠纷。上级部门作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所有权归且末,使用权归民丰。这回轮到且末县不干了,有权无利。当官员们正在为权与利的划分争斗之间,老百姓不管三七二十一,趁机把这条宝贵的胡杨林带彻底砍光。策勒县和洛浦县也发生过类似的争执,其结果是把一条25公里长,7、8公里宽的胡杨林带毁光。这几个县的县城,已经在沙漠的进逼下搬迁了100多公里。策勒、民丰、皮山等县城已经搬了三次,现在沙漠又逼到城下,除了把县城搬上昆仑山,就是背起铺盖卷流浪他乡。

此类人为大破坏,在塔里木盆地、准葛尔盆地、内蒙古古兰泰盐湖、河北坝上高原、新疆和田河等许许多多的地方都发生过,或发生着。

“三北”工程的最前沿是巴丹吉林沙漠。当“三北”先遣队到达此地时,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寒气:公路里程碑上斗大的数字居然都被风沙打得模糊不清。夏季的沙漠,地表温度高达摄氏80度以上,胶鞋一会儿就变形了,砂粒深深熨入鞋底。年均降雨量仅37毫米(最低年份8毫米),蒸发量却是100倍以上。就是在这片仅存的绿洲上,1951~1983的三十二年间,森林植被减少了85万亩,并以年均2.6万亩的速度递减。这最后的一块绿洲叫居延绿洲,曾滋养著“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古国――居延属国。它辉煌的时期,这里还看不到沙漠的影子,如今已陷入巴丹吉林沙漠的重重包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组成和拱卫著绿洲的梭梭林与胡杨林竟遭到了大规模破坏。胡杨树之不幸是它可做优良薪柴;梭梭树之不幸则更添了一层:它根部寄生著一种瘤结--名贵药材“肉苁蓉”,又被称为“沙漠人参”。就是为了这一车可卖几千元的薪柴和更加昂贵的肉苁蓉,370万亩梭梭林和30余万亩胡杨林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盗伐者甚至嫌动斧动锯太费事,干脆用钢丝绳拴住梭梭树的根部,用拖拉机一拖,生长了数十年上百年的大树便连根拔起,剩下的仅有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沙坑。林业局的护林员欲制止,却常被盗伐者围殴致伤。至于护林人员监守自盗和接受贿赂者也大有人在。”

为此,中国第一支驻守沙漠的森林警察部队於1985年在这里组建。

不是什么麻烦都可以用警察对付的。在大多数民众都参与或同情盗伐,众多地方官员都推动和纵容毁林开荒的情况下,警察部队多半只是一个摆设。还有一个并非不重要的技术问题:“万里风沙线”,警察能看得住吗?

一场屡战屡败的战争

1992年召开的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确定了威胁人类生存的十大环境危机,第一个就是土地荒漠化。荒漠化的危害甚于水灾、地震等各种触目惊心的灾难,它冷漠的扩张所毁灭的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大地与环境、社会与文明,并且很难甚至永远无法重建。

按照官方数字,在中共建政之初,荒漠和荒漠化的土地为66.7万平方公里;近四十年来净增102.2万平方公里,翻了一番半。其净增之面积,超过28个台湾,超过西欧五国(英、法、爱、荷、比),相当於中欧八国(波、捷、匈、德、奥、瑞等)。

中共建政四十七年间,沙漠和沙化土地从66.7万平方公里扩大到168.9万平方公里,净增102.2万平方公里,年均2.76万平方公里(为林业部公布数字年均2460平方公里的10倍以上),日均76平方公里。这还是四十七年平均数,如果再考虑到荒漠化呈加速发展,则目前每天失土可能在90平方公里左右。假设敌军来犯,以此速度攻城掠地,占领珠海特区、或温州市区或南通市区将在两天之内,占领北海市区需三天,深圳特区或秦皇岛市区四天,烟台市区或连云港市区九天,青岛或福州或宁波等地市区十一天,广州市区也不过十六天,而攻克北京城区仅需两天左右。

这还是以林业部1997年公布的数字(168.9万平方公里)为基础进行的计算,如果以《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定义的数字(262.2万平方公里)来计算,人造荒漠“攻城掠地”之速度可能还要快得多。

这是一场战争。

这个比喻之不贴切处,是荒漠化土地并不象沿海城市寸土寸金,可比者,唯生存空间而已。中国生存空间极其有限,山地已占去国土面积65%,再加之人口剧增和荒漠化加速,生存空间已成国运之所系。

如果我们的生存空间继续压缩下去,谁能保证我们就一定能逃脱文明覆灭的命运?

当联结欧亚两大陆的丝绸之路正处于鼎盛时期,谁曾想到覆灭二字?但楼兰、精绝等数十个曾辉煌耀眼的文明确已湮灭。

蓦然回首间,非洲二十一国的大片国土不是也眼睁睁地沦为了无人区?

在水土流失一章中,我们曾谈到所有能够水土流失的土地已全部在流失,现在可以补充一句了:在这些水土流失的土地上,荒漠化正在继续完成著生态环境逆演化之顶级阶段:无树、无草、无水、无土的不毛之地。我们还谈到中国文明从西北向东南不断迁徙的大趋势及生存空间的枯竭,并提出了一个似乎危言耸听的问题: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与空间且战且退吗?我们能退进太平洋里去吗?现在再加上荒漠化正从西北、正北、东北三面紧紧进逼,同样的问题就有了更严肃的意味。

是否真该算算我们的生存空间了?哪怕是很粗略的呢?――

我们辽阔的960万平方公里家园,减去严重水土流失的国土面积367万平方公里(占国土38.2%),剩下593万平方公里(占61.8%);再减去彻底荒漠化国土(沙漠、戈壁)和不能维持人类生存的国土(冰川、石山、高寒荒漠等)约300多万平方公里(约占33%),就剩下300万平方公里(占28.8%)――我们的家园已缩小到一小半了。与五十年代相比,大帐是:人口翻了一番多,水土流失和荒漠化土地各翻了约一番半。其确切的含义是:在不足半个世纪的时间里,我们的人均生存空间已被压缩到原来的1/5。

――这确实是一场战争,一场中华民族屡战屡败的战争。

(白桦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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