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丛谈:诗歌创作要善于“同中出异”

庄敬


【正见网2016年03月03日】

常常听到一些初学写作者说:“我正要写某个题材,却不料被别人先写了!我该怎么办呢?”其实这种感叹是多余的,题材相同也无妨,只要善于“同中出异”便照样色彩斑斓。

在诗歌创作中,怎样做到“同中出异”?众多的优秀诗篇,为我们提供了值得学习的经验:

一、联系实际,各抒所感。诗歌创作,应该抒发诗人的独特感受,既使是面对同一事物,人们的认识和感受,也不尽相同。诗人如能联系实际情境,抒发个人的真情实感,句句发自肺腑,字字从胸中流出,那么,同中必能出异。清人袁枚有言:“孟学孔子,孔学周公,三人文章,颇不相同。”(《续诗品》)

不同的原因,就在于他们能够各抒己见,而不是“矮子观场——随人说笑”。即以“咏蝉”为例:初唐诗人虞世南,官至秘书监,他在春风得意时,咏蝉道:“垂缕饮清露,流响入疏桐。居高声自远,端不借东风!”表现的是他清高自恃的情绪。稍后于他的骆宾王,身陷囹圄,此时此地,借物寓志,他的咏蝉诗是:“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近,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抒发了诗人被诬下狱后,忧伤、悲愤而又以高洁自许的心怀。更晚的李商隐,并不认为咏蝉的诗意,已被他们两人抒竭写尽,而是有感于自身遭际,又写出了“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的佳句。可见,诗人要“同中出异”,就必须表达个人特有的真情实感。其实诗人并不是故意要“出异”、要“标新立异”,而是用心专注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而已!写出自身的感受,它必然是独特的、出异的。

二、针锋相对,反意而为。欲写某一题材,巳知他人捷笔先造,我又不可步其后尘,此时,针锋相对,反意而为,作一点翻案文章,自能别树新帜。面对夕阳,李商隐的情绪是伤感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登乐游原》)朱自清却反其意而吟之:“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另一位老人,在八十高龄,也抒唱道: “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清山夕照明。”(《八十书怀》)同吟夕阳,反意为之,别出新意,自成高格。

三、变换角度,更新手法。有不少作品所要写的题材,甚至立意都是相同的。在这时,变换角度,更新表现手法,就显得特别重要。若不这样,就会陷于雷同,皇甫曾写的《淮口寄赵员外》,云:“欲逐淮上潮,暂停鱼子沟。相望知不见,终是屡回头!”主题是惜别。白居易的《南浦别》,咏曰:“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主题也是惜别。这两首诗,主题相同,但是角度不同,表现手法也不同。皇甫曾说,自己在鱼子沟暂停片刻以后,不得不乘着淮河的船远航而去;已经去得很远,明明知道再也看不见送别自己的友人,但是,仍然一又一次地回头怅望。而白居易却在诗中,对友人说,我们两人在南浦分别时,正值西风萧瑟的秋天。你快快地走吧,不要再回头看:因为你回头多看一眼,双方都更加悲痛伤感!皇甫曾的“终是屡回头”,与白居易的“好去莫回头”,这两人的“对台戏”唱得好,把相同的主题“惜别”,用不同的角度和手法,表现出来,因而各有其独特的艺术价值。

四、另辟蹊径,别出新意。诗人眼中,百物有意。而它们所包含的诗意,又是十分丰富而并非单一的。这就给诗歌作者,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广阔驰骋之地。在当代文艺的百花园中,我们捡来了三把伞。

先看被中共多次打压,而诗性坚定的著名诗人艾青的《伞》:

早上,我问伞:
“你喜欢太阳晒
还是喜欢雨淋?”
伞笑了,它说:
“我考虑的不是这些。”
我追问它:
“你考虑些什么?”
伞说:
“我想的是——
雨天,不让大家衣服淋湿,
晴天,我是大家头上的云。”

这首诗的思想意义,在于通过和伞的问答,歌颂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精神,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崇高品德。诗的构思巧妙,立意非凡。

但是,任何一个高明诗人,都只能就所咏之物的某一点来提炼诗意,抒发诗情。却不能穷尽所咏事物的全部含意,从而获得对于该事物的独霸、垄断。请看另一位诗人的《伞》:

风雨里你维护我前行,
为我备尝旅途的艰辛。
你对我含情脉脉,
铮铮铁骨充满温存。
我每次远行你都作伴,
感谢你的情意殷殷。
天气晴朗往往将你忘却,
唉!我是否沾了“实用主义”的灰尘?

这首诗的主题思想,是通过与伞的关系的描写,批评了“实用主义”。

在以上两把伞中,另有一位诗人,也张开了他的《伞》:“杭州姑娘有个伴,人手一把西湖伞!要知情侣有多少?无需点人只点伞!伞下何止是姑娘,西湖也在伞下面!”这把《伞》所写的内容,比较丰杂一点,它一方面描写了热恋中的伞下的情侣,一方面又写出了西湖的优美风采。

从对以上三把伞的分析比较中,可以看出:诗人在吟咏同一题材时,各人从中提炼自己的主题思想,表达自己的不同寓意,结果也各出新意,并没有“撞车”。

近来集中地读了若干文艺作品,发现雷同的毛病,是比较严重的。就拿景物描写来说,某些作品写到情侣漫步时,不是“这会儿,一轮明月挂在天边,他俩沐浴在银色的光波里”,就是“皎洁的明月露出迷人的笑脸,悄悄地窥看着这对幸福的恋人”。文字上虽然互有长短,但是内容和角度,都是这么四个字:月照恋人。表现手法陈旧而又单调,确实是雷同了。

这使人想起了古典诗词。作为“明月”这一千古吟咏的题材,在历代众多的诗人笔下,却是写法互异,竞存新彩,争奇斗艳,各有千秋:

李白的《月下独酌》,本是一个人饮酒,他却写得如对众友:“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真是奇思妙想,发前人之所未有。

杜甫的《旅夜书怀》: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堪称意新语工,自出机杼。

“暮云收尽溢轻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在苏轼的笔端,月亮是圆圆的玉盘。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在白居易的笔下,月亮成了弯弯的弓。

“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望月人何似?风景依稀似去年!”——在赵嘏的笔底,月亮既不象玉盘,又不象弓,它化为洁白的水了。

张先的“月”是有情的:“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温庭筠的“月”却是无情的:“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波心荡,冷月无声。”——姜白石的月,写得清冷。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岳飞写到月时,慷慨悲壮,激人奋发。

……还可以举出种种。看看古人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感情和手法如何写月,对我们在诗歌上解决“同中出异"的问题,会有很多的启发。

杜甫有诗说:“众人贵苟得,欲语羞雷同。”从事文艺创作,不应“贵苟得”,而要“羞雷同”。这样,“同中出异”,自是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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