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古鉴今:“子产去我死乎?民将安归!”

郑介文


【正见网2016年02月04日】

子产,姓公孙,名侨,字子产,又字子美,春秋中期郑国公室贵族司马子国(人名)的儿子。郑简公十二年(前544年),子产为卿,第二年执政。

子产是春秋时著名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与辅佐齐桓公称霸的管仲齐名。他针对郑国“国小而逼,族大宠多”的实际情况,内修政治,以图自立,外则婉转周旋于晋、楚两大国之间,避免兼并,并开展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为郑国争取到一个相对安定的国内、国际环境。三年之后,郑国大治。人民歌颂她:“我有儿子,子产教育她;我有田地,子产让它增产。假使子产死了,谁来继承他呢?”

郑国是一个小国,夹在晋国与楚国之间,对两个大国谁也得罪不起,晋楚两国争霸,向小国勒索贡物,郑国两边应付,这就是“国小而逼”。郑国旧势力很大,公室的众公子之间,互相争权,很不好当执政官,这就是“族大宠多”。子产执政,是得到贵族领袖子皮的支持。子皮对子产说:“你很能干,郑国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干。”子产说:“郑国夹在大国之间,贵族势力又大,受宠信的人很多,我没能力胜任。”子皮说:“你放心,我带头服从你,树立你的威信,为了郑国,挑起这副担子吧!”子产就这样做了郑国的执政官。

子产执政后,果然不负子皮厚望。他内修政理,对外争国权,使郑国成为一个富强的小国,晋、楚大国不敢怠慢。这里就说说子产的内政外交吧。

子产对内政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不顾旧贵族顽固势力的反对,“作封洫”,就是进行土地制度的改革,也就是开殖田沟,重新丈量土地,确立公田和私田的疆界,编制种田的农户,五家为伍,严格管理,推行私田化,国家按亩征税。大族羊卷(人名)带头反对,他借口祭祀用牲,向子产“请田”打猎。子产不许,说:“按照制度,只有国君才能用猎获的野兽祭祀,你用一般的牲口就行了。”羊卷愤怒,他召集壮丁要向子产动武。子产办事极有原则性,他豪不畏缩,在子皮支持下,将羊卷驱逐出郑国。三年后又把羊卷请回来。羊卷的封邑和历年收入,子产妥善保管,全部交还羊卷,做到了仁至义尽,团结了贵族。

接着子产“作丘赋”,按私有田亩多少,来征收军赋,保证军资收入。子产还打破贵族与平民的阶级阵线,使有私田的平民可以作甲士,扩大了统治基础。按旧制,只有贵族士的阶层才能当甲士,现在一般平民就可作甲士。“作丘赋”,增强了国力,又促进了阶级关系的变化,一箭双雕。

纪元前136年,子产“铸刑书”,将法律条文铸在大鼎上,向社会公布,人人知法执法,增加了透明度,打破了“刑不上大夫”的旧传统。子产还重视乡校的议论,从这里收集人民的意见。乡校是一个村落中的云集中心,既是学校,又是集会交流中心。人们在这里交流、学习,还可以发牢骚。有人提出禁止乡校议论朝政,子产不同意,认为这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错误做法,要让人民讲话,讲实话,讲真心话。人民有意见要疏导,而不是堵塞。堵塞人民讲话,就象筑河堤堵住流水一样,一旦堤溃,那时就伤人必多。这表现了子产的民主意识。

子产外交手腕灵活,主要是保持了郑国的独立与尊重。他出使晋国,巧言拒索贿,就是一个很生动的例子:

晋国范宣子执政,此人十分贪婪,经常向诸侯国索要大量财物。纪元前549年2月,郑简公到晋国去朝聘,执政子西陪他前去,子产便写了一封信给范宣子,托子西带去。

范宣子收到子产的信,便拆开阅读,只见信上写着:“您作为晋国的执政,治理晋国,在四周的诸侯国中,没有听到过您的好名声,只听到索要大量贡献礼品,使人感到非常困惑,我听说有道德、有学问的人主持国家政权,不担心没有财物,只担心没有良善美好的名声。如果诸侯贡献的财物,聚集在晋国国君手里,为国内公卿所不满,内部就会分裂;如果您凭借执政的地位,把诸侯国的供品当作自己的私利,集中在您的手中,国内公卿也将会不满而导致内部分裂。诸侯内部不一致,晋国的盟主地位就要动摇。晋国内部不一致,您的家族就要受损害,您的执政地位就会不巩固。您为什么这样不明白事理啊!用这么多的财富干什么?好的名声,好比是装载道德的车子。道德,是国家的基础,有了这个基础,国家才不容易损坏。难道为国当政的人,不应该致力于此吗?有了道德,人们之间就会和乐,团结和乐,国家就能长治久安。所以《诗经》上说‘和乐啊君子,是国家和家族的基础,’这就是要求您有好名声啊!用谅解来发扬德行,那么,就可以载上好名声前进了。这样远方的人们便会感德慕名来投奔您;近处的人们就感德慕名服从您,这样晋国就强大了,您的执政地位也巩固了。您是宁可让人对您说,‘您确实养活了我,’还是说,‘您剥削我来养活自己’呢?要知道大象因为有了象牙而毁灭了自己,这是由于值钱的缘故。请您权衡利弊,好好考虑吧。”

范宣子读完子产的信,心底豁然开朗,觉得子产处处从捍卫晋国的霸主地位出发。从保护自己的执政地位出发,来分析和认识问题,站得高,看得远,说得既合情、又合理,真是字字玑珠,句句锦绣,大为高兴,热情地接待了郑简公,退回了他们送来的礼物。从此以后,范宣子便减轻了诸侯的贡品负担。

纪元前526年,晋国韩宣子到郑国访问,韩宣子名起,宣子是他的谥号,当时是晋国的卿士。他有一副玉环,其中一片玉环在郑国商人那里。他乘出访郑国的机会,向郑国国君索要商人手里的玉环,这也是一种索贿行为。子产不答应,说:“这不是属于国家的器物,我们的国君不与闻此事。”委婉地拒绝了韩起的请求。当时郑国的卿士子大叔、子羽,不理解子产的用心,都对子产说:“韩宣子的要求不多,仅仅是一只玉环。晋国是不可以得罪的。还是满足他的要求,不要得罪他们吧。如果有人在当中挑拨离间,晋国一发怒,我们追悔也来不及了!何必爱惜一只玉环,得罪大国,何况还是向商人要的,送给韩起吧!”

子产耐心地对他们解释说:“我并不是看不起晋国,对它有二心。这次不给韩宣子玉环,是为了忠信的缘故。我听说君子不担心没有财物,而担心被立为卿士后没有好的名声。我听说治理国家不是怕不能奉事大国,抚育小国,而是怕没有礼制来规范它的地位。大国的人给小国下命令,而要求满足,小国将用什么来源源不断地供给他们呢?何况大国的欲壑难填,如果一次给了,一次不给,得罪将会更大。大国的要求,如果不据理驳斥,他们哪里会有满足的时候。这样,我们将成为晋国边境上的一个县城,哪里还有自己的独立和主权。再从韩起个人来看,韩起奉命出使,而索取玉环,他的贪婪邪恶就永远洗刷不了了,难道不是罪过吗?拿出一只玉环而引出两起罪恶:我们失去了独立国家的地位,韩宣子则成为贪婪的人,哪里能够这样做呢?而且我们用玉环换取罪恶,也太不上算了。”子产的话很有道理。

韩起见子产不给玉环,便自己向商人购买,已经成交了。其实是向商人施加压力,强行索取。商人说:“按郑国法令,外国人购买东西,一定要报告执政。”韩起便向子产请求说:“我请求得到玉环,您认为不合于道义,所以我就不敢再次请求。现在从商人那里购买。商人说,‘一定要把这件事向您报告。’我就‘郑重地提出请求。’言下之意一定要叫子产答应。不料子产仍然不答应,回答说:“从前,我们的先君桓公和商人都是从周朝迁居出来的,大家并肩协作战斗,开了这片疆土,建立了自己的家园。世世代代都订立盟誓,用以互相信赖。盟誓说,‘你不要背叛我,我也不要强买你的东西,不要乞求,不要掠夺。你有赚钱的买卖和宝贵的货物,我也不加过问。’今天您带着友好的情谊,来到我国访问,而告诉我们去强夺商人的东西,这是教我们背弃盟誓,不守信用,恐怕不可以吧!我想,您如果得到玉环而失去诸侯的信任,一定是不会这样做的;如果大国有命令,要我们没完没了地供应财物,那就是把我国当成晋国的附庸,失去主权和独立地位,我们也是不会这样做的,我如果献上这个玉环,实在不知道有什么道理和好处,所以敢对您私下说清楚。”

韩起听了子产一席话,觉得句句在理。就将玉环退还给商人,说:“我韩起虽然不聪明,但道理还是明白的,怎敢为求取小小的玉环而招来两个罪过:不尊重郑国的主权、独立;让自己背上贪婪的恶名。”他对子产怀着感激之情,临离开郑国的时候,亲自牵着马,捧着玉,作为礼物,到子产家登门道谢。说:“您让我韩起舍弃那个玉环,这是赐给我金玉之言,而免我一死,我岂敢不手持薄礼而拜谢。”

子产以他出色的政绩,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和爱戴,因此他死后,全国一片哭声,老年人、年轻人、男人、女人,他们都一致呼唤:“子产走了,我们到哪里去安身?(原文是:子产去我死乎?民将安归!)”

子产的思想品格和言行,给民族文化留下了宝贵的财富。例如他的智慧和辩才,说服晋国执政放弃索贿,语言犀利,意义深刻,影响深远。就当时来说,一方面增加了盟主的凝聚力,减轻了诸侯国的负担;而另一方面避免执政者背负贪婪的丑恶名声。就今天来说,对于加强廉政建设,也很有借鉴意义。总之,子产的言行,合情合理,对大家,对各方,都有利!

(事据《史记•循吏列传》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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